因爲死的是一位穿绫羅綢緞的小姐,所以這件事很快就傳遍整個保定府。
張元娘和朵朵在早市上聽了八卦,回來就迫不及待地講出來,明卉一怔:“吳家?該不會是大太太的娘家吧。”
明卉雖然在保定住了幾年,但她大半的時間都是住在道觀裏,于保定的各個府第并不了解,她知道的也就那麽幾家,偏偏其中就有一戶姓吳的。
張元娘連大太太都沒見過,更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家,她道:“這就不知道了.對了對了,我聽早市上的人說,那個吳家要辦喜事,出了這樣的事,這喜事不知道還能不能辦成。”
明卉眯了眯眼睛,喜事?
對了,吳麗珠也要出嫁了,還是高嫁的,嫁的是承恩公府的十五少爺。
明卉連忙叫來汪安,讓他去打聽打聽,出事的是不是大太太的娘家,還有這事究竟是怎麽回事。
棗樹胡同裏,明大老爺一大早就讓人打掃客房,又讓人到狀元樓訂酒席,想了想,又打發人去買保定府的土特産做土儀之用。
明天京城霍家的長輩要過來議親,該準備的都要準備起來,免得到時失禮,丢的是小妹的臉面。
按理,這些事都是由掌家主母來操持的,可大太太自從那日得知霍家給了一處宅子給明家添嫁妝之後,便覺得陳家的聘禮給的太少,老太爺偏心,好親事留給自己的女兒,卻對孫女不聞不問。
大太太沒想到,她在自己屋裏說的話,大老爺轉頭就知道了。
大老爺當即便去斥責了大太太,于是,大太太便又病了,本來這幾天準備“病愈”了,可是聽說霍家長輩要來議親,她便又回床上去躺着了。
明大老爺隻要想起這些就頭疼,等到把小妹和明雅的親事辦完,他便開始給明達議親,說什麽也要給明達找個既強勢又明理的媳婦,到時把掌家的大權交給兒媳,好好的把這個家管起來。
沒錯,一定要強勢的,否則壓不住大太太這個婆婆。
把該安排的事全都交待下去,明大老爺松了口氣,正想坐下喝杯茶,阿興便小跑着進來:“大老爺,吳家出事了。”
“吳家?”明大老爺一怔,自從吳麗珠在棗樹胡同罵了明雅,把明雅暗戀吳桐的事說出來之後,明吳兩家的關系便大不如前了。
以前吳麗珠常來明家,出了這事之後,明大老爺明确告訴大太太,以後吳桐和吳麗珠可以來明家,明家的子女也可以去吳家,但是隻限坐坐就走,免得瓜田李下,傳出閑話。
因此,這陣子明大太太“病”了,消息不知道是否傳到吳家,但是吳家沒來探病卻是真的。
現在聽說吳家出事,明大老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對,就是舅老爺家裏,昨天夜間,有個姑娘在吳家門前自盡了,流了很多血,今天天還沒亮,衙門接到報案,就找到吳家了,那時吳家還不知道門口出了這麽大的事。”
因着保定緊鄰京城,所以治安一向很好。夜裏也有衙役巡城,吳家不是臨街的房子,衙役們巡邏不到那裏,因此,夜裏時并沒有發現。
快天亮時,巡邏的衙役累了,看到相熟的小吃鋪子亮了燈,便過去吃碗馄饨,剛剛坐下,就看到打更的老漢跌跌撞撞跑過來,說是吳家巷子裏像是有個死人,流了很多血,老漢沒敢湊過去看,他每晚在街上打更,知道衙役們平素在哪裏歇腳,便跑了過來。
此時才五更天,吳家的大門還沒有打開,衙役們敲開吳家的門,吳家的老管家出來,看到滿地鮮血,吓得當場暈死過去。
“現在呢,舅老爺去衙門了?”明大老爺問道。
“已經去了,不僅舅老爺,吳家昨晚當值的門房也被帶走了,衙門派人守在吳家門外,讓吳家的人哪裏也不要去,留在府裏等候傳喚。”阿興說道。
明大老爺重新坐回椅子裏,既然不讓吳家人出去,那麽外人當然也不能進去,明家不過去探望,也就不算失禮。
“去和大太太說一聲吧。”明大老爺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大太太,畢竟這是吳家的事,大太太是吳家的姑太太。
大太太一聽,就從床上坐了起來,趿着鞋就要出去,丫鬟們連忙扶住她,大太太披頭散發:“我要去見大老爺,姻親家裏出了事,他不是應該到衙門裏看看嗎?”
明大老爺就防着這個,大太太喊叫的時候,明大老爺已經喝完茶,起身去了雙井胡同。
昨天得了些不錯的核桃,正好拿去給三老爺補補腦子,三十多歲的人了,這次若是還考不上舉人,以後想來也就沒有以後了。
明大老爺在雙井胡同親手給三老爺砸了一碟子核桃,又去了隔壁找二老爺,二太太剛從自己陪嫁的鋪子裏回來,聽了一肚子的八卦,看到大老爺也在,連忙問起吳家的事。
大老爺一問三不知,二太太神秘地說道:“大哥您還不如我消息靈通呢,我可聽人說了,那死去的姑娘不是保定人,是京城來的。”
别說大老爺了,就連一向不喜歡妻子打聽八卦的二老爺也來了興趣:“早上發的案子,這會兒就查出那姑娘的身份了?”
二太太搖着手裏的團扇,一臉得意:“那是那是,你說巧不巧,那姑娘昨天才來保定,就住在得月樓。”
大老爺和二老爺懂了。
二太太的娘家是商戶,給女兒的陪嫁都很厚重,二太太自己有七八家鋪子,外加幾百畝的良田,她的妹妹同樣也是如此,而這家名叫得月樓的客棧,就是二太太妹子的陪嫁。
“聽說吳家門前死了個大姑娘,得月樓的夥計就給吓了一跳,連忙告訴掌櫃的,昨天白天住進來的那個姑娘,曾經向他打聽過吳家巷子怎麽走。
平日裏哪有年輕姑娘一個人住店啊,因此,掌櫃的對那姑娘印象很深,當時原本不讓住,讓那姑娘去别家看看的,可那姑娘苦苦哀求,說隻住一晚,明天便走,掌櫃的見她單身一人,若是找不到住處也是爲難,一時好心,就讓她住下了,所以那夥計一說,掌櫃的就知道是誰了,忙讓夥計去敲門。
可是夥計一敲門,那門就開了,門沒有插着,裏面沒有人,再看那床上的鋪蓋,疊得整整齊齊,不像是有人睡過的樣子。
掌櫃的和夥計全都吓壞了,忙去給我家妹子送信,問該怎麽辦。
我妹子一聽,還能怎麽辦,快報官呐,就這麽着,報官了,那姑娘自稱是從京城來的,姓尤,住進來時隻有一個小包袱,那包袱還在房間裏,聽說衙門的人在裏面找到了路引,不過路引連同那包袱都被帶去衙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