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六吓得臉色大變,趕緊躲開。
“這樣不大好吧?”黑牛趕緊抓住林逸拿槍的手。
“明明答應了要堂堂正正赢人家的。”
“就是,咱們不能言而無信的。”與陰物打交道,最忌言而無信的。
林逸漠然道:“蠢,規則是強者定下的。想要改變規則,就得打敗我。”
“可是……”雖然黑牛覺得林逸此舉此言此行,霸氣側漏,又帥又飒,滿滿的王霸之氣。
可是,咱們還是要以理服人……服鷹。
老曹接過話,陰恻恻地道:“不想讓自己定下的規則被打破,那就解決掉妄想改變規則的人,包括鷹!”
應六:“……”
林逸再度給了應六一槍,并對老曹笑道:“你說得很有道理。”
黑牛:“……”
這回射中應六的肩膀,侵了朱砂的子彈射入體内,痛得他半死。
老曹一臉憐惜地道:“蠢啊,弱者與強者講什麽道理啊?直接認輸才是上上之選。”
應六恨得眼都紅了,嘶吼道:“人類,你他媽的太無恥了……”
見林逸再度朝他舉起手槍,趕緊舉起雙手:“我認輸,我認輸。”
這會子輪到老曹無語了,他趕緊道:“哎,應六,你也太丢臉了吧,堂堂鷹族之王,輕易就向人類認輸,傳出去,不丢你的鷹臉嗎?”
“趕緊支棱起來,與這個該死的人類幹到底才是鷹王的不二選擇才是。”
應六氣得大吼:“姓曹的,你少在這兒落井下石。我雖是鷹王,但人類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輸給人類,我……我服!”
這會子又輪到黑牛等人傻眼了。
這家夥是被打傻了嗎?
還是說,這鷹妖也是個怕強欺軟的?
老曹不可思議地道:“應六,你腦子被驢踢了?人類最是奸險狡詐了,明明答應要與你公正決鬥,卻耍了心眼,直接拿武器打你。太不要臉,也太無恥了。你應該甯死不屈才是。”
應六惡狠狠地瞪着老曹,說:“我鷹族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盡量不與人類爲敵。因爲人類是所有生靈的天敵,輸給人類,并不可恥。剛才人類說得也有道理,規則是強者定下來的。因爲這世上,本就無公平可言。”
黑牛細細品味着這句話,忽然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就是公雞,金猴也陷入了深思。
應六倒也光棍,被林逸用浸了朱砂的子彈打怕了,居然還答應與林逸簽下永不侵犯條約。
林逸卻道:“莫急,口說無憑,得寫下契約才是。”
“還得寫契約?”黑牛等人懵了,他這個靈異小組老大,長年與陰物鬼怪打交道,還是頭一回聽說過,人類還能與妖類定契約。
上下打量林逸,這小子隻是分管靈異小組而已,與這些妖怪打起交道來,居然比他還老練?
直到林逸親自寫下契約書,還一式四份,并簽下自己的本名和代号,又讓黑牛簽時,黑牛才反應過來,
趕緊接過黃表紙上寫的契約,到現在都還是懵的。
他看了契約内容,再度睜大眼。
隻見契約書上寫着:“今鷹族之王應飛揚,與149機構靈異小組簽下互不侵犯條約。靈異小組有召,應飛揚有義務無條件協助,報酬爲一隻肥羊加三隻肥兔。若應飛揚侵犯人類,或做出有違人間《精怪管理》條例中任何一條,靈異小組都有資格發動契約天罰,應飛揚将飽受烈火焚身之苦。若靈異小組成員因私枉公,或故意破壞契約,一經發現,同樣飽受烈火焚身之罰。此契約一式四份,一份祭告日月,一份祭告四方神鬼,一份由應飛揚保管,一份由靈異小組保管。”
後頭是年月日。
應六也在看契約,又提出了各種問題。
“爲什麽得無條件協助?萬一你們把我當成牛馬使怎麽辦?”
“你也該慶幸你還有給人類做牛馬的機會。”養了八隻大仙,收了一個鬼閨女,及鬼王孫子,簽過不少條約的林逸面對契約文書早已輕車熟路,毫不猶豫地道,“雖然你們妖族法力高強,但于天道,不過蝼蟻。我們人類雖渺小,卻是這個世間的主宰。你們妖族已被天道所束,再與人類爲敵,豈不自絕生路?格局打開,與人類強者合作,保證讓你們吃香喝辣,整個人世間任你逍遙,何樂不爲?”
應六陷入沉思。
靈異小組成員也齊齊看向林逸,連妖怪都能忽悠,難怪人家能平步青雲,并分管靈異小組。手底下有真章,又能搞談判,忽悠人的本領也強,可憐我們這些專業人士,在人家面前都得跪。
應六又覺得報酬太少了,一隻肥羊,三隻肥免就把他打發了,他的勞動力也太廉價了。
林逸反問:“你還嫌少?一隻肥羊60斤,三隻肥兔少說也有20斤吧。你問問老曹,人家堂堂正四品鬼神,與咱們組織合作,每個月也就一瓶酒,兩隻燒雞,以及若幹瓜果,滿打滿算一共也才不到10斤。”
老曹點頭道:“那是,老子可是有品秩的鬼神,你區區妖類,待遇怎能比我還好,不行,得降點兒。”
應六立即道:“放屁,我堂堂鷹族之王,比你有用多了。”然後對林逸道,“就一隻肥羊三隻肥兔,不然我不依的。”
“行吧,”林逸勉爲其難地答應了,“也虧得目前是我來分管靈異小組,好說話,要是換成别人,估計你現在都成渣了。”
應六:“……”
果然人類都不是好東西。
老曹:“……”
這貨果然越來越不要臉了。
黑牛:“……”
難怪人家能當我的頭頭。
應六又問道:“《精怪管理條約》是什麽?”
“就是人間針對修煉成精的精怪妖怪立下的規矩。”林逸解釋,面對黑牛一臉的問号,面不改色地道,“放心,《精怪管理條約》很松泛,隻要不與人類爲敵,不欺負人類,不搞破壞,便可高枕無憂。等得了閑,我燒一本給你,你仔細看了便是。”
“行吧。”
應六倒也幹脆,果斷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并按下自己的手印。
林逸也簽下自己的大名,按下手印。又把契約書遞給黑牛,讓黑牛簽名按手印,然後燒了兩份,一份給黑牛保管,最後一份遞給應六。
應六接過契約書,不甘不願地道:“我可以走了吧。”
“走吧。”
“那姓曹的……”
“你們的私人恩怨我管不着。”林逸公事公辦地道,“反正曹大人自有天道護體,就算落到你手裏,也死不了。到那時,陰間肯定會派陰兵陰将來搭救他。到時候,你就自求多福吧。”
黑牛公雞等人畏懼地看着老曹,原來,鬼神還有天道護體,太特麽牛逼。
應六果然就猶豫起來。
老曹卻從林逸話中尋到了靈感,居然主動把脖子伸了過去,“來吧,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應六厲聲道:“你以爲我不敢?”
林逸說:“你可别上他的當。”
“什麽意思?”
林逸解釋道:“這家夥真要被你打成重傷,陰間是不可能坐視不管的。以此鬼的尿性,說不定還會向上頭誇自己如何勇猛,如何悍不畏死。到時候,他升官發财,耀武揚威。而你,被陰兵陰将四處追殺,最後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魂魄被捉去十八層地獄受刑,然後投胎爲牲畜,永世不得超生。”
黑牛眼裏再度打上問号,真的會這樣嗎?
應六也震驚了。
老曹埋怨道:“你說出來做什麽?”
林逸冷笑:“因爲我不想你升官。”
黑牛吓了一跳,趕緊扯了林逸的衣袖。
老曹拂袖道:“你小子果然不安好心。哼!老子算是看清你了。”
應六臉色陰晴不定,又恨恨地道:“殺子之仇,難道就這樣算了?”
“那就來殺我呗。”老曹挑釁道。
“弄不死你,讓你受點罪還是可以的!”應六瞪眼龇牙,舉起血淋淋的手就要動作。
林逸趕緊制止他,說:“換個思路,冤家宜解不宜結……”
“殺子之仇,沒法子解。”應六立即道。
林逸沉默了下,說:“按照陽間法律,他殺了你兒子,你弄死他,你們之間已經兩清了。你再這麽追着他的鬼魂不放,就過了。”
應六梗着脖子道:“我不管,反正我沒法子與他和解。”
“你兒子能有你這樣的父親,也是他們的三生之幸。你已經做到了身爲父親的責任,沒必要再如此自責。”林逸沒由來地誇了應六。
應六有些難爲情地低下頭來,圓溜溜的鷹眼裏滾出淚花來,他哽咽道:“還是你了解我。可憐我的大寶二寶,他們出生還不到一個月……我本來還要帶他們學習飛翔和獵物的。”
林逸道:“格局打開,你兒子已經死了,就算殺了姓曹的,也沒法子再複生。何不退一步,讓他借着身份之便,在東嶽陰司給你謀個差使,或去碧霞元君廟,做個護山神獸。有個正式編制,總比當野妖強吧。”
黑牛雙眸一亮,趕緊道:“對呀,無論陰間還是陽間,宇宙盡頭便是編制。這個主意好!”
公雞附和:“有了編制,就不再是妖了,而是堂堂正正的神職。”
老曹卻跳了起來,說不幹。
“東嶽陰司可從未招收妖族。我區區正四品鬼神,又隻是個草根派,哪有這個能力左右上頭?”
林逸看着他,說:“國際城隍廟不是已經在籌建了嗎?我聽說,今年元月就将在岱山碧霞元君廟,從六大仙門中選舉鎮山神獸。猛門戰鬥力強,又擅飛行,聽力、視力發達,應六修爲也高,妥妥的鎮山神獸不二之選。”
随着陽間與全世界人民的深入交流,國際城隍廟的籌建已進行得如火如荼,設正二品城隍爺一位,直接歸國城隍管轄,底下各路神職,陰将、國際無常都在火熱招聘中。
西方冥界用烏鴉做冥界神獸,國際城隍廟有樣學樣,決定從六大仙門中選取武力值最強的大仙做護山神獸。
很快,黑牛又歪着腦袋看着林逸,陰間成立國城城隍廟,他們都不清楚,他是如何知道的?
應六雙眼一亮,果然就心動起來。
但見老曹這副模樣,又鄙夷地道:“他一個草根派,估計也幫不上我什麽忙。”
“就是,我能幫你什麽忙?你也别指望我。”
林逸不滿地道:“你在陰間經營了這麽多年,你别告訴我,你還沒點人脈。”
見老曹似乎還沒懂自己的意思,又加重語氣:“用你在陰間的人脈,好好運作一下。不然,如何消除你與應六之間的宿怨?”
老曹反應過來,沖林逸眨了眨眼,說:“不行,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人脈,得用在刀刃上的,哪能給他用。”
黑牛趕緊道:“曹大人,依我之見,用您的人脈,給應六運作,好處肯定不少。”
公雞也趕緊道:“首先,消除了您和鷹王之間的兩世宿怨。其次,應六有了事業編制,将來不也是您的助力嗎?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您和應六在陰間,也相互有個照應,這不就是強強聯手嘛。”
老曹勉爲其難地答應了。
應六也承諾,隻要老曹能助他成爲國城城隍廟的鎮山神獸,他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雙方把話說開了,沒必要再兵刃相見,黑牛等人收起槍,應六收起爪子,老曹也收了勾魂鎖鏈。
金猴留下來收拾善後,公雞在林逸吩咐下,帶應六去西二分區醫院治槍傷。
本來黑牛還想邀請老曹去鴻運飯店喝兩杯,老曹正要答應。
林逸卻說:“你們去吧,我先回家一趟。金猴,記得在張良才等人面前,替我遮掩遮掩啊。”
已經轉正三個月又還立了不小功勞的金猴聲音洪亮,底氣十足。
“行,我知道該如何做,保證讓他們不敢說你半句不是。”
于是大家各奔東西。
老曹見林逸要走,也改口不去了。
黑牛也不勉強,恭恭敬敬地送走了老曹,又說了一籮筐道歉話。
老曹這回倒是大人大量,沒有發作,罵了黑牛幾句,走了。
“等等……”林逸又叫住老曹,“鬼魂忽然變成實體出現在人間,到底怎麽回事?可有眉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