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配合大怒的表情,宛若被踩到尾巴的大貓。
黑牛一巴掌拍在他頭上,斥道:“我記得你可是結婚了的,找你老婆去。”
“我老婆沒在京城,你最近不正與女朋友如膠似漆麽?”
“女朋友與老婆不一樣,若要升級爲老婆,革命還得努力。”
公雞和地鼠長長“哦”了一聲,紛紛打趣:“這麽說來,你小子目前還在表現階段。”
黑牛本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确實如此。
地鼠便道:“你也真夠出息的,學學咱們錦鯉,都不用表現,自有白富美主動倒追。如今是吃香喝辣,嬌妻在懷,兒子在手,人生赢家啊。”
黑牛立即道:“我能與錦鯉比嗎?我要是有這小子一半的顔值,早就脫單了。”
“問題是出在顔值上嗎?”
林逸趕緊道:“哎哎哎,你們幹架可别把帶上我啊。”
……
林逸又從冰箱裏拿來幾瓶啤酒,黑牛卻摸着手臂說:“你家的中央空調果然涼快,感覺都快吹出關節炎了。”
林逸嘲笑他:“是誰剛才還嫌熱的。”
黑牛讪讪地道:“還不是被曹大人吓出來的。”
林逸:“嗯?”
公雞附和:“我也是,自從被曹大人又打又罵,今天一整個晚上都不得勁,火起火燎的,以爲哪兒做得不夠好,得罪了人家。如今想來,應該是曹大人遇上不開心的事,剛好讓咱們撞上槍口。”
地鼠一臉慶幸地道:“虧得我沒在現場,不然光想象那個畫面就不寒而栗。”與鬼神打交道,完全是走鋼絲了,稍微不注意,就萬覆不劫。
與陰邪打交道,大都會面臨不得善終的下場。
鬼神雖然比陰邪稍好些,卻也不是善茬,得罪了以喜怒不定著稱的曹猛,盡管是公職人員,依然感受到了森森壓力。
林逸挑了挑眉道:“應該不至于吧,曹大人雖然脾氣乖張了些,但也不是草菅人命的。”
黑牛搖了搖頭:“那可難說。做到咱們這個位置,若非軍紀如山以及嚴格的監管,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玩弄權術,視人命如兒戲。更遑論這些神鬼了。”
既然曹猛是因爲别的事遷怒他們,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一人幹了兩瓶啤酒,三人起身告辭,
林逸提醒他們:“你們剛才都喝了啤酒,小心開車被交警逮啊,要不找個代駕?”
“不用,都這個點了,交警哪還有這個閑工夫。”三人不以爲然地下了樓。
林逸還是不放心,決定給他們喊個代駕。
三人嘴上說沒什麽,但還是不敢犟嘴,便同意了。
在等代駕上門的功夫,林逸又給大家泡了茶,在客廳裏說了一陣子話,直到代駕上門,才離開了。
代駕啓動車子,公雞忽然說:“等下,我忽然想去方便一下。”
黑牛罵道:“就你屁事多。”
公雞下了車,一隻腳踏到地上,忽然動作僵住了。
黑牛不耐煩地推了推他,沒好氣地道:“動作還那麽慢,趕緊去啊。”
公雞卻扭頭對他做了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天空。
順着公雞所指的方向望去,除了别墅大門口明亮的戶外燈,以及台階下的落地太陽能路燈外,什麽都沒有瞧到。
公雞拿出師門不傳之密,萬象柳葉貼往他眼皮上一抹,黑牛隻覺眼前忽然暗了一下,再度睜眼,就瞧到一個黑影往林逸的别墅窗口飄去。
黑影身上還罩着黑色披風,不仔細看,還以爲是一團行走的烏雲。
熟悉的黑色高帽子,熟悉的玄黑刺繡披風,熟悉的高壯身影,黑牛和公雞同時倒吸口氣:“是曹大人。”
三人隔着車門後座,看着曹猛身子直接飛向緊閉的窗戶,卻吃了個閉門羹,腦袋在玻璃窗上撞了下,洩憤似地狠狠拍了玻璃兩下。
黑牛緊張到已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果然脾氣不大好,會不會找錦鯉出氣?”公雞小聲道。
“他往二樓飄去了。”地鼠趕緊道。
隻見曹猛飄向二樓,從二樓半開的玻璃窗擠了進去。
隔着樓層和門窗,都依稀聽到老曹憤怒的聲音,三人吓得面無人色,直覺錦鯉估計兇多吉少,趕緊操着家夥下了車。
……
林逸收拾了客廳茶幾上的杯盞,又把緊閉的窗戶開了道半尺的縫,保持屋内正常通風。
老曹如一陣風似地從樓上刮了下來,來不及發問,便見老曹怒氣沖沖地質問他:“好端端的要我遠離女鬼,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麽手腳?”
林逸目光在他的下三路瞟了一眼,老曹立即移動身子,并夾緊了腿,惱羞成怒地道:“問你話呢。”
“工具生鏽了?”林逸問。
老曹挽起袖子,一臉猙獰:“果然是你幹的好事!”掄起拳頭就要來捶林逸。
“動手之前,你得先确定下能否打過我。”
老曹高高舉起的拳頭,又恨恨地放下來,但很快又舉了起來,怒道:“老子字典裏從來沒有認輸二字。”
“以後就有了,現在也可以有。”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老曹想了想,從善如流地放下手來。
他又四處張望,吼聲如雷:“那隻賤鳥呢?”
不用說,一向生龍活虎氣壯如虹的自己臨到戰場卻平白無故就軟了下來,肯定是有原因的,苦于黃大公子的悲慘案例,老曹一口認定,肯定是這隻賤鳥詛咒的。
林逸說:“躲起來了。”
“就算他躲進老鼠洞,老子也要把他找出來,把他碎屍萬段。”老曹惡狠狠地捶着沙發。
林逸挑眉問道:“你确定?”
“廢話,老子堂堂勾魂總長,還會怕他一隻賤鳥嗎?”老曹氣得本來就青的鬼臉越發青上加青,猙獰如惡鬼,莫過如此。
林逸說:“再确認一下,你确定要我把烏畫交出來?”
老曹跳了起來,吼聲如雷:“你他媽是聾子嗎?”又指着林逸的鼻子,口沫橫飛,“是不是想包弊那惡心玩意?信不信老子連你也一塊揍。”
見林逸隻是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又瞬間改口:“我隻找烏畫麻煩,你就别摻和了,免得壞了咱們的交情。”
此時,黑牛帶着公雞、地鼠,抄着家夥,手持隐身符和斂息符,悄然來到大門前。
因大門緊閉,便摸到窗戶下,見厚實的防彈玻璃窗開了個縫,偷偷摸摸地伸出手來,掀開窗簾,一顆頭顱加一雙眼睛趴在窗前,往裏頭看。
林逸背對着窗戶,手中拿着茶杯,回答:“我也是看在咱們多年交情的份上,才好心提醒你。”
“怎麽?你還怕老子打不過那隻賤鳥?”老曹從鼻孔裏裏噴氣,大仙中的戰五渣可不少,烏畫絕對是其中之一。他單隻手就可以秒了那隻賤鳥。
“好心提醒你,烏畫是打不過你,但他那張烏鴉嘴,你敢惹嗎?還有,他的噴火技能也是杠杠的,并且,隻管噴,不管善後。”看着老曹一下子僵住的鬼臉,林逸非常好心腸地問道,“還要繼續找他麻煩嗎?”
老曹:“……”
林逸收拾好茶幾,看了時間,說:“這都淩晨了,我要休息了,你趕緊滾吧,别在這兒礙眼。”
老曹頓時又不滿了,譏諷道:“喲,都這麽晚了,弟妹還沒回來,你就不怕弟妹跟别人跑了?”
林逸如看白癡的眼神看他,“今天是農曆初一,每逢初一十五,我老婆都會和嶽父母一道去上清觀祈福,并住上一晚。”
老曹頓時來了興趣:“你怎麽不一道去?”
“與其關心我的家事,還不如關心下你。”林逸譏笑道。
老曹頓時又怒了,拍着茶幾吼道:“别以爲老子打不過你就可以對我冷嘲熱諷。我告訴你,事關男人的尊嚴,信不信老子與你拼命。”
“不信!”
“……”
林逸語氣涼涼地道:“我要是你的話,與其有功夫在這兒與我窮橫,還不如自己找個茅坑,或下水道滾上一圈。等解除了詛咒,再去找那幫女鬼重整雄風,洗刷恥辱才是。”
老曹沉默了,覺得林逸說得确實是大實話,可憐他因極緻的憤怒,倒是忘了考慮正事。
隻是,來都來了,就這麽兩手空空走人,實在有損他鬼神的威嚴,于是老曹又攤出手來:“那給我錢。”
林逸:“……”在心頭順了遍氣,還是默默是遞了個金元寶過去。
算了,看在這家夥确實被整得極慘的份上。
老曹接過金元寶,說:“告訴那隻賤鳥,這件事還不算完。”
“好,我會替你轉告的。”
“還有,”老曹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猶豫片刻,“你也知道,我們做鬼的,最惡心的就是那些髒東西,我實在是,無法對自己下手,要不……”
林逸秒懂,說:“行,把你才得的遁地術送我。”
老曹跳得八丈高,“做夢,那可是老子用辛苦掙來的積分兌換的。”遁地術可是他活捉鼠王,再加上之前累積的積分換來的,可以在地下快速梭行,快捷方便,乃追蹤殺敵之必備外挂技能。
林逸說:“要不是我,你能拿鼠王邀功?你這遁地術,可是有我一半的功勞。”
老曹瞪眼道:“就算你說破天,我也不會給你。再逼我,老子就來個恩将仇報!”
這副無恥模樣,還真讓林逸犯難了,隻得退一步道:“行吧,我也不爲難你了,滾吧。”
“還沒給我解咒呢。”
“自己找個下水道滾一圈就是了。”
老曹不幹,他對别人狠,對自己卻狠不起來,下水道多惡心啊。
林逸無語至極,說了句:“那你等一下。”
噔噔噔上了樓,沒過一會,手上拿着個奇形怪狀的白色玩意。
“這是什麽?”老曹好奇地打量。
“我兒子用過的尿不濕。”
老曹來不及反應,包裹着孩子尿液的尿不濕便蓋在他頭上。
“荷……”窗外傳來三聲倒吸氣的聲音。
老曹則全身黑煙大冒,并一路大吼大跳,“痛死我啦,惡心死我啦。林逸,我要與你絕交!”一把扯掉蓋在頭上的尿不濕,又拼命地拍冒黑煙的地方,并臉青脖子粗地大吼。
林逸撿起丢在角落的尿不濕,道:“真是好心沒好報,正宗童子尿,清熱去火,辟邪去毒,别不識好歹。”
老曹一張鬼臉氣得更青,幾乎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窗外的黑牛三人紛紛張大嘴巴,心說:這曹大人如此恐怖,錦鯉怎麽絲毫無懼呢?還敢拿兒子用過的尿不濕去丢人家。
老曹确實生氣,但也清楚,身上的詛咒,好像真的解了。某個地方,似乎又開始活躍了。也顧不得生氣,因爲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告訴那隻賤鳥,我還會找他算賬的。”老曹放下一句狠話,原路飄走了。
林逸搖了搖頭,沒當回事,關掉客廳的中央空調,并關好門窗,上樓睡覺去了。
淩晨過後,他也還得去上清觀巡邏呢。
……
黑牛三人蹲在窗戶下,好一會兒,才調整姿勢,改蹲爲坐。
又過了一會兒,他們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那個……”黑牛正要開口,公雞和地鼠也同時開口了,
“你先說。”
“不,你先說。”
“你是老大,還是你先說吧。”
黑牛隻好道:“我現在隻想說的是,錦鯉這小子,居然絲毫不怕曹大人。”
公雞地鼠紛紛點頭,太毀三觀了,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們心跳加快的曹大人,在錦鯉面前,如同被欺負了的小破孩,隻會暴怒生氣,卻是敢怒不敢言。
這錦鯉,到底還有多少事兒瞞着他們啊。
夜風吹響不遠處的梧桐樹,枝丫亂撞,發出沙沙聲響。
“看得出來,錦鯉與曹大人還頗有交情的。”黑牛分析。
“這樣也好,以後有什麽事要找曹大人,就先找錦鯉做中間人得了。”
公雞地鼠同時點頭。
“沙沙沙……”風越來越大了,樹丫也開始迎風亂舞,蒼青的夜色下,如同被人蹂蹫的小可憐,隻能無助地揮舞着雙手。
黑牛打量眼前的景色,夜色下,也看不出什麽風景來,但占地廣闊的前庭,和修剪有型的花木園林,假山池水,以及用翠竹和藤木架隔出來的一排排停車位,在這寸土寸金的帝都,足夠讓人眼紅了。
公雞用手肘頂了頂地鼠,“你看,有個美女在看咱們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