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到柳四沒?”老曹又問。
林逸搖了搖頭,“沒有。”
副導演不可置信地道:“真的呀,不信你問問大家。”
林逸看着衆人,衆人臉色也不甚好看,這是驚吓過度的後遺症。
老曹又問道:“你怎麽也來醫院了?”
林逸看着還在急診室裏的王越新,道:“王導還在裏頭做檢查,好端端的就暈了過去,也不知是得了什麽突發疾病。”
副導演很想說,不是突發疾病,應該是中了邪,或被陰物纏上了。可面對一身正氣的林逸,又把話咽了回去。
此時,走廊上又出現不少無常,手中拿着鎖鏈和勾魂扇,對老曹道:“大人,沒有找着。”
老曹道:“不可能,我親眼瞧到他逃進了這棟樓,肯定是躲起來了,繼續搜。”
“是!”
“一隊和二隊圍在各處入口,絕不能讓這家夥逃了。”
“是!”無常們又穿過各個診室圍牆,一個一個地查看。
老曹對林逸解釋道:“那厲鬼很厲害的,一直在都城隍服刑。沒承想,一時大意,便讓他給逃了出來。那家夥是個有名的老色鬼,做人的時候不知禍害了多少良家婦女,做了鬼也不安分。因爲是橫死,無人超度,東嶽陰司也懶得收。但又不能讓他爲禍人間,都城隍隻好接下這個爛攤子,把他關在地牢裏每隔三日受一次剮刑。此次交班,趁着空檔給逃了。”
林逸說:“醫生正在檢查王導,我猜有可能是受驚過度導緻的暈厥?”
老曹秒懂,把腦袋伸進急診室,瞄了一眼,又把腦袋回歸原位,道:“都已經掉魂了。這人叫王越新吧?我在附近找找。”
羅光明趕來時,便瞧到林逸身邊的老曹,先是對林逸打了聲招呼:“林先生。”又對老曹施了禮:“曹大人,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老曹翻翻白眼:“你看我像是好的樣子嗎?”
林逸:“……”
副導演以及一衆人:“……”看了羅光明,又看了林逸身邊,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
羅光明後知後覺地想到他差點就讓林逸掉馬了,冷汗幾乎飙了出來,趕緊描補地對大家道:“不好意思,剛才看花了眼。”
衆人:“……”
畢竟這位羅道長在圈中可是鼎鼎大名的,據說能溝通陰陽,目視陰物啊。
他不解釋還好,越解釋,他們就越害怕。畏懼的眸子再度看林逸,又看向林逸身旁,那兒空無一人,隻有一個空着的座位……
林逸卻一屁股坐到了旁邊的空座位上,淡淡地道:“醫生正在裏頭給王導檢查身子,你們也别站着了,自己找個位置坐吧。”
羅光明看着老曹龇着牙全身冒着煙跑出老遠,唇角微抽,清醒大人真是越來越任性了。
一個胖子忽然用手肘頂了頂身邊的夥伴:“剛才我好像聽到有人在慘叫,你聽到了嗎?”
那人一臉驚恐地道:“我以爲是我聽錯了,原來你也聽到了。”
其他人則道:“沒有呀,我什麽也沒聽到。”
當然也有人說依稀聽到了,剛開始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呢。
胖子臉上也逐漸揉進驚恐之色:“好像在說,痛死老子了……你這個混蛋小子你給我等着……”看着林逸,臉上卻是欲言又止。
但胖子身邊的夥伴卻沒這方面的情商,直截了當地道:“對,我也聽到了,慘叫着說痛死老子了,林逸你這個混蛋小子你給我等着!”
這人的話很快就得到另外兩個人的證實:“對對,我也聽到了,好像,确實叫的是林逸的名字吧?”
衆人面面相觑,紛紛看向林逸,驚恐中又見擔憂。
林逸一臉莫名其妙,一本正經地道:“你們大概是太累了,所以産生了幻覺。趕緊回去睡下吧,有了充足的睡眠,應該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了。”
羅光明抹了抹額上的冷汗道:“對對,肯定是你們的幻覺,這世上根本沒有鬼……沒有的事,你們肯定聽錯了……”
衆人目光看過來,一臉譴責,仿佛在說,你繼續編!
羅光明咬咬牙,閉了閉眼,視死如歸地道:“剛才,此處确實有位陰物。”指了指林逸坐着的位置,“不過被林先生身上的陽氣給灼傷了,然後慘叫着離開了。”
林逸:“……”
衆人:“……”
雖然接受這個解釋,可有陰物在自己身邊,而自己又看不到,也怪吓人的好不好。
羅光明又道:“不過大家放心好了,林先生身上陽氣足,又一身正氣,百邪不侵,萬一有什麽要緊事,往林先生身邊躲準沒壞事。”
衆人這才長籲了口氣。
副導演趕緊拍了林逸的肩膀:“陪我去一趟衛生間吧。”其他人也趕緊附和,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折騰,他們真的要吓尿了。
林逸:“……”
陪同大家去趟衛生間,一共十六個人,等大家全體從衛生間出來,王越新已被推出了急診室,住進了住院部。與上回一樣,又是不明病因導緻的暈厥,先住院觀察一下。實在不行就隻能轉院了。
因爲有了經驗,衆人也沒說什麽,裝模作樣地把王越新擡進了病房,關上房門,就齊齊看着羅光明。
羅光明看了林逸一眼,發現他根本沒有動手的打算,隻得對大家道:“怎麽又掉魂了?大家莫急,待我先給他招魂。”
大家還是相信羅光明的本事的,聽他這麽一說,臉上浮現了然神色。
羅光明拿出全套“家具”,開啓了招魂模式。
還是和上回一樣,桌上的紙人,在羅光明的呵斥下,動了數動,但最終又跌落原點,大家也看明白了,王越新的魂魄應該又讓陰物給拘了去。
羅光明看了林逸一眼,解釋道:“王導究竟得罪了什麽樣的陰物?這樣我才好對症救治呀。”
衆人面面相觑,最終還是副導演負責給解釋:“……也就是去上衛生間,久不回來,我們等得不耐煩了,就去尋他。卻在池塘邊看到了昏迷不醒的老王。褲子拉鏈都沒拉上,老二都還露在外頭呢。周圍還全是水。”
其他人也跟着補充:“更奇怪的是,那個池塘,白天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分明是假山石。沒想到,到了晚上,居然變成池塘了。”
衆人也跟着附和。
羅光明又看向林逸。
林逸也是一臉迷惑地道:“白天那兒确實是假山石。估計是影視城的負責人趁大家不注意搬走了假山石,注入了池水導緻的。”
衆人對于他這個解釋并不能釋懷,可又不好反駁他,這哥們可是圈中最後一位無神論者,得好生保護,不能被污染了。
每次林逸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時,羅光明都有種說不出的慌廖。
羅光明用眼神示意林逸,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給我一個底呗。
人多,也不方便說話,林逸隻得給羅光明發微信。
羅光明看了微信,裝模作樣地掐算一番,道:“你們白日見到的假山并不是假山,而是被施了障眼法。據我猜測,王導習慣随地小便。之前在鄉下拍攝時,不就是喜歡在院子裏小便,冒犯了胡門嗎?我想,他應該是跑到假山處方便。陰物對人類的穢物有着天色的厭惡,因而破壞了障眼法,露出了原來的水池。而水池裏的陰物也因爲王導的穢物而生氣,進而拘了王導的魂魄,以示懲罰。”
衆人恍然大悟,覺得羅光明分析得有道理。于是大家又問:“那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羅光明又看了微信上的内容,道:“我已經通知了各路鬼神,請他們幫忙解救王導。相信不久後就會有結果了。”
衆人還是相信羅光明的本事,如果連羅光明都沒辦法,那就真的沒法了。
此時,王越新的妻兒也趕了過來,得知前因後果,對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王越新拍了兩巴掌:“這老東西,就喜歡随處方便。都已經受到過教訓了,還不學乖。”
羅光明準備去王越新出事的地方瞧瞧,說不定能聯系上那柳門。
林逸交代大家一番,也準備離開,去找柳四。但才一打開房門,就愣住了,一隻老鬼正在走廊上鬼鬼祟祟地貼牆而走。看到林逸後,便靜止不動,因爲對方身上擁有極爲旺盛的陽氣。
林逸佯裝沒有看到他,依然向前走着。
老鬼等他從身邊經過後,便火速鑽進了病房。
林逸一直在觀察着這老鬼,見狀又奔了回來,對屋内的人道:“時間不早了,你們要不要回去休息?”一邊說一邊搜尋着老鬼的蹤迹。發現搜遍了病房,也沒有發現老鬼,不由納悶。
此時,一個頭戴黑帽子的無常也透過牆壁來,到處瞧了又瞧。
林逸的目光也在四處搜尋,最後把目光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王越新。隻見王越新原本正常的臉色居然變成烏青起來,心叫不好,箭步上前,佯裝給王越新蓋被子,趁機把從王合那弄來的驅鬼符按在了王越新身上。
王越新發出凄厲慘叫,身上黑煙大冒。
衆人吓了一跳,不知所措,但那探頭進來的無常卻精神一振,立即招呼着同伴穿過牆壁,來到床前。
此時,王越新拼命地掙紮,林逸卻雙手按着他,叫道:“王導,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又去掐他的人中,實際上是堵住老鬼的出路,不讓他離開王越新的身體。
兩個無常一左一右進入病房來,并拿出鎖鏈。
此時林逸已松開了王越新的口鼻,但另一隻手上的驅鬼符并未離開王越新的胸膛,這老鬼被符咒灼得劇痛不已,趕緊從嘴裏逃了出來。
隻是他才剛逃出,便被等候着的無常的鎖鏈給鎖住了,于是便對林逸破口大罵。
林逸佯裝不覺,還在輕輕拍着王越新的臉,對大家道:“剛才都還好好的,怎麽又暈過去了?”
衆人也是一臉蒙圈,剛才王越新的反應,讓他們也心頭發怵,此時見他臉色一青,再結合剛才詭異的行爲,紛紛在心頭猜測,這不正是鬼上身的征兆嗎?
但見林逸一本正經的面容,又把話咽了回去。
得,人家可是無神論者,還是别說出來吓着他了。
老曹也趕了過來,打量還在那憤憤痛罵林逸的老鬼,一拳頭捶了過去,把老鬼半邊臉打得凹了進去。
“老東西,跑呀,怎麽不跑了?”拿着林逸給他新制的狼牙棒,把老鬼直接打成一顆球。
老鬼抱着頭慘叫連連,不得不求饒。
胖子又用手肘頂了頂身邊的夥伴:“你有沒有聽到慘叫聲?”
這夥伴往胖子身上擠了又劉,欲哭無淚:“聽到了,聽到了,就在這病房裏,你們有聽到嗎?”
其他人有的說聽到了,有的說沒聽到……
副導演雖然沒有聽到,但見衆人神情驚慌,趕緊來到林逸面前。
其他人見狀,也趕緊靠近林逸。
林逸:“……”
能聽見老鬼慘叫的,自然是身體虛弱,陽氣弱的人,他們紛紛指向病房中央,說慘叫聲就是在此處發出的。
其他哪裏還敢待在中間,趕緊躲在林逸背後。
就是王越新的老婆,也趕緊躲在角落裏。
林逸無奈,對大家道:“你們别疑神疑鬼的好不好?天子腳下,哪裏有不幹淨的東西?應該是你們工作太累了,沒有休息好,所以産生幻覺了。”大方來到病房中央,踢踢腿,擺擺手,什麽事都沒有。
“慘叫聲好像消失了。”胖子抖着聲音道。
林逸剛好踩在老鬼身上,一伸手,把老曹也給推開了。
老曹發洩了一整晚的勞累奔波之苦,這才讓手下把這老鬼帶回去,因爲病房内還有無常在,也沒與林逸說話,甚至看都沒有看一眼就走了。
林逸笑着對大家道:“你們趕緊回去休息吧,我來守着王導。再待下去,你們估計都得精神錯亂了。”
唉,這些突發狀況,真是越來越考驗他的演技了和臨場反應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