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慘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照映在房間中,一個眉頭緊鎖的黑發男孩似乎正在做着什麽可怕的噩夢。
白皙的手掌來回松握,在月光的映射下顯得更加脆弱,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慘白的程度。
而随着霜木不安地在地鋪上轉動幾下後,噩夢似乎來到了最恐怖的時刻。
随後,在沉重而粗長的喘息聲中,霜木終于從噩夢裏驚醒,拼命吸入着空氣驚坐而起。
此時,霜木的手已經做出召喚卡牌即将變身的動作,但得益于他下意識打量四周的動作,霜木在看到呼呼大睡的綱手後,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做夢,而是返回了現實世界。
連忙停止已經開始怪獸化的手臂繼續轉變,低頭看見綱手并沒有被自己吵醒,大蛇丸和自來也的房間裏也沒什麽動靜,霜木這才算是松了口氣。
畢竟自己可不想把如此脆弱的一面展現給三個哥哥姐姐看,讓他們在出任務分析案情的同時還要爲自己分出一份注意。
一邊這麽想着,霜木一邊伸手擦去額前的冷汗,結果剛一接觸到額頭就感到自己的手背似乎有一些濕膩溫熱的液體。
吓了一跳的霜木趕緊停止擦汗,放下擦汗的手仔細觀察起來,卻看到雙手都是空空如也,壓根就沒有什麽液體。
還沒等霜木松口氣,在他視野中原本幹幹淨淨的手掌忽然變得一片暗紅,溫熱的手感赫然是沾滿了剛剛噴出身體的大量血液。
幾乎是馬上就要大叫出來,霜木忽然想起自己驚醒前正在做的噩夢。
那是自己一遍又一遍經曆着殺死流浪武士被鮮血噴淋個滿頭滿臉後,直視他死後空洞茫然雙眼的瞬間。
于是,霜木看看自己手上粘稠但是并沒有滴落的血液,再看看睡得正香的綱手,心中肯定了這并不是什麽敵人來襲施加的幻術。
而是自己第一次殺人引發的應激後遺症。
沉默了一會兒,霜木小心翼翼舉着雙手從地鋪上站起身來,悄悄打開拉門走出房間,随後直奔走廊轉角處的洗手池。
伴随着走廊上霜木刻意壓低的腳步聲一路遠去,剛才還睡得呼呼的綱手幽幽張開雙眼,坐起身看着霜木離去的方向沉默不語。
半晌,确認外面應該沒有危險後,綱手長歎了一口氣。
霜木這孩子,估計是反複夢到自己殺人後的場景做噩夢了。
等他醒來後,可能幻視自己的雙手沾滿了血淋淋的溫熱血液,這才會偷偷跑出去。
這種場景,和當初在戰場上第一次出手殺人的自己何其相像?
至于霜木是去洗手還是去嘔吐,綱手這就猜不到後面了。
猶豫着要不要跟出去安慰一下霜木,綱手最終還是搖搖頭決定不要插手。
有些事情,終究是得靠自己的力量去克服才行,盲目的幫助才是會害了這孩子。
這麽想着,綱手再次躺了下去卻并未進入夢鄉,而是聽着外面的動靜等待霜木自己回來。
與此同時,隔壁的房間裏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大蛇丸和自來也在聽到綱手躺下去的細小聲音後對視一眼,也跟着悄悄躺了下來。
隻是和綱手一樣,他們倆也并未開始睡覺,而是靜靜聆聽着外面的聲音以防萬一。
…
…
走廊的洗手池旁,霜木一遍又一遍拼命清洗着自己的雙手,但是那些溫熱的血液并未随着冬日溫度極低的水流而去,還是頑固地依附在他的雙手上。
不知是第幾次沖洗完自己的雙手卻發現血迹并未消退,霜木終于承受不住,崩潰地慢慢坐倒在地,雙眼抑制不住地流淌着眼淚。
擦着眼睛想要停止哭泣,霜木卻悲哀地發現這隻是徒勞,一遍擦完自己的眼淚很快就又流了出來,根本控制不住。
就在霜木準備放棄擦拭眼淚之際,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忽然從走廊上傳來,聽聲音似乎正朝着衛生間這裏而來。
下意識縮起頭把自己的臉遮起來,還以爲是綱手被自己吵醒的霜木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頭都不敢擡,生怕一擡頭被綱手發現自己正在這裏獨自哭泣。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腳步聲抵達了不敢擡頭的霜木身旁後,毫不停歇地繞過他走進了洗手間。
反應過來是有人起夜的霜木頓時松了口氣,但随即臉色發紅。
自己這麽丢臉的樣子,似乎被一個不認識的人看到了?
好在這個人并沒有什麽好奇心,理都沒理自己直接去上廁所了。
還沒等霜木寬心完,一聲沖水聲就讓他趕緊縮回頭,避免被這個陌生人看到自己的樣子。
結果剛剛把臉藏起來,走出來的腳步聲就停到了自己的身前,随後一道淡漠而有點耳熟的女聲在自己的頭頂響起:
“這邊的,要哭就去一邊哭去,不要礙着我洗手謝謝,哈。”
聽到這個熟悉的語癖結尾,霜木沉默片刻後惱羞成怒地擡起頭,剛想開罵就對上了黎曉那雙帶着訝異之色的金色獸瞳。
這個瞬間,霜木恨不得召喚出來金古橋挖個地縫鑽進去,然後永遠都不出來。
怎麽好死不死就被這個兇蠻的女人看見自己躲在這裏哭?!
而且看她的樣子,貌似之前真沒認出來是自己,倒是霜木操之過急一擡頭把身份暴露了。
早知道,霜木是打死都不擡頭,任憑黎曉怎麽嘲諷趕快走人才是真的。
然而事已至此,随着黎曉眼中的訝異逐漸轉變爲戲谑,霜木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剛想起身掩面而逃,黎曉就赤着腳伸腿踩在霜木的胸口,跟年齡不成比例的強大力量牢牢壓制住霜木的身軀。
随後黎曉慢慢俯下身來,看着低着頭不願擡起的霜木嘲諷而開心地說道:
“喲,這不是木葉的弱雞小子嗎?怎麽白天殺完人後都吐得那麽慘了,晚上還要自己一個人躲到廁所嘩嘩哭鼻子?你這家夥真的算是個男人嗎?哈!”
沒有一體化時隻能使用能力而沒有怪獸身體素質的霜木使出吃奶的勁,拼命想要擡起黎曉踩住自己的那隻腳,結果兩人間壓倒性的力量差距讓霜木的行爲無異于蚍蜉撼樹。
手裏握着黎曉的赤腳,霜木在聽到她嘲弄的話語後惱怒地擡頭想要反駁些什麽。
結果剛一擡頭,本就沒有控制好的淚水頃刻間刷刷流淌,顯得霜木無比可憐而悲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