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她給的?”她轉頭問蕭瑟瑟。
蕭瑟瑟如何能說清楚。她這也是頭一次見沈婳。
就聽小女娘語氣很賤:“是我的如何,不是又如何,問這麽多作甚?認命就行。”
蕭母如鲠在喉。
“這本不是什麽大事瑟瑟本就樂意給弟弟,她實則也習慣了。”
“習慣?”
沈婳:“她憑什麽要習慣?”
蕭母理所當然道:“你這是什麽話?擅闖我家,又指手畫腳?她是女兒身啊。就該做出些犧牲。”
沈婳不說話了。她眯了眯眼,隻看着蕭母。
有一種情緒卷席全身。
叫做——可悲。
不是旁人輕視女子,而是她們自己,早就将這種活該被打壓在底層的思想根深蒂固。
因爲她從小被珍視長大。所以沈婳覺得如此不對,而這些人早就被麻木的思想所侵蝕。
很惱火。
可出門前,阿娘身邊婆子特地追上來,吩咐了一句。
——夫人說了,娘子可以鬧,但不能太過,您是小女娘,這次是最合适出面的。蕭家父母若真唯利是圖,隻要點名蕭娘子被咱們看重,往後她的日子也就好了。
——到底是未出嫁女娘,我們不好摻和太多,也不能傷了明面的和氣。
沈婳矮矮一個,可她冷笑:“别說什麽孩子不懂事,小孩不懂事尚且可以修理,大人不懂事,這就不像話了。”
被八歲小兒擺了這麽一道,蕭父哪裏敢發怒。他腦中全是沈家的榮華富貴。
于是,他毫不猶豫的給蕭瑟瑟使眼色。
蕭瑟瑟咬了咬唇:“我……”
剛說了一個字。
“蕭姐姐,我府上的點心味道也不錯,有空不如過去坐坐?”
一聽這話,蕭父被驚喜砸中。毫不猶豫應下:“這自然是有空的,我們瑟瑟平素極少出門,我和她阿娘總擔心人能憋出病來。”
說着,他像是才反應過來。
先是數落了蕭母。
“無知婦人!這件事本就是全哥兒不對。看看,被你寵成什麽樣了?”
又一把押着他最疼愛的蕭全。
“認錯!”
蕭全打了個哈氣,小小年紀就流裏流氣:“我錯了。”
“好好認!”
“我沒錯認什麽?也就姐姐毛病多,這個不行那個不能。阿爹,你差不多得了。”他當下不樂意了。
沈婳壓下嘲諷,她哒哒哒走近蕭瑟瑟。
“蕭姐姐,阿娘知道你不舒服,特地讓我将此物送來。”
蕭瑟瑟站的久了,有些頭重腳輕。
“不知令母是?”
沈婳仿若未聞隻是一本正經的告訴她:“她對你可上心了。”
“其實,要不是家裏一攤子事,脫不了身,阿娘她是準備親自過來的。”
“卻沒想,你這般不被看重……”
成功的,讓蕭父打起蕭全。
“你沒錯?你還沒錯嗎?”
“啊!疼疼疼。”
蕭母撲過去:“爲何打他?”
“走開,慈母多敗兒!兒子就是被你縱的!”
說着,又是一巴掌下去打他的腚。
“如今就這般不服管教,我和你阿娘日後還能指望你!”
蕭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看看,還讓沈小娘子見了笑話。”
換成别人,早就于心不忍去勸了。
沈婳:“打的還不夠重。用點勁!”
她告訴蕭父:“人就是賤骨頭總要多揍幾下,才會老實。若沒有像我這般上頭有人護着,出事有人收拾爛攤子,就該去找秤來颠颠自己幾斤幾兩才是。要不然長大了,隻怕會是街上一輩子沒個出息的混混。”
不像她。
怎麽折騰,也是被伺候的女娘。
沈婳神清氣爽。
“包袱有點重,我給蕭姐姐抱去屋裏。”
說着,她輕車熟路的準确進入蕭瑟瑟的屋子,蕭瑟瑟眉頭緊鎖,忙追了上去。
沈婳這會兒歪着頭,打量她的屋子,見她進來,将包裹遞過去。
蕭瑟瑟對上她真誠清澈的眼,抿了抿唇關上了房門,擋住了外頭似有若無投過來的視線。
“我瞧你穿着打扮,隻怕不是尋常出身。”
“看我阿爹那般,我便在猜是哪個沈家。”
“那你猜到了嗎?”
蕭瑟瑟在沈婳的期盼下,她不好意思的搖搖頭。
好在沈婳沒太糾結。包裹塞的鼓鼓囊囊的。她打開奶聲奶氣的還不忘爲自己邀功。
“我昨天來你屋裏,就見你渾身是汗,手壓着肚子,腹痛難忍。”
“阿娘得知此事,就準備了這些。這包紅糖蕭姐姐記得煮着喝,還有這紅棗桂圓肉多核小可甜了。且讓我傳話夜裏少碰涼水,實在疼的慌,睡前記得用生姜艾草熱水泡足。身子是自己的,若是養不好,隻怕遭罪。”
沈婳見她臉色差,抱起紅糖,就往外去。
蕭瑟瑟看見她跑向倚翠。
“倚翠倚翠,煮紅糖水。”
很快,女娘折而往返。
“蕭姐姐,我有物件落馬車裏了,你陪我去一趟。”
女娘探出半個頭來。她生怕蕭瑟瑟不應,忙拉着人往外去。
看她神色不宜作假,蕭瑟瑟也沒多心。直到她暈乎乎的被女娘哄騙上了馬車。
随後對上馬車内沈雉的視線。
“還可記得我?”
蕭瑟瑟眼兒一亮,少了幾分局促感,倒也沒有同少年共處的不自在:“上回街上的事,多謝恩公相護。”
要不是眼前之人,她怕是早被街上的浪蕩子調戲。
她是感恩的,也不想還能再見沈雉。
但……恩公怎會再此?
他和那沈娘子眉眼很是相似,應當是兄妹。
記得就行。
“那次救你,并非隻是路過。”
沈雉眼眸顫了顫。
“是你出了事,我才有了出現的正當理由。”
所以,他得知其名諱。聽那個讓他留意許久的女娘親口說。
——我喚蕭瑟瑟。
“讓你出來一趟實屬不該,可我明日就得去書塾了,總想着得親自來一次。問你要個答複。”
說不緊張是假的。可看蕭瑟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比他還緊張。沈雉突然笑了。
“男女之事,雖說父母之命,可也講究你情我願這種事,總要你點了頭才行。”
“沈公子。”
“不必如此生分。”
沈雉溫潤如玉:“我小字,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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