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可了不得了。”
“不說韋珠珠都要千萬個陪小心。當年你出事,被先帝許爲三皇子妃,韋尚書自知你無用,成了廢棋,不惜舍棄,轉頭再捧庶女爲嫡。迫入你阿娘名下。”
“你爲他向我這兒借銀子,又不惜變賣首飾,窮的叮當響。未成姬家婦就已毫無保留。”
韋盈盈的嘴角拉平,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氣勢洶洶轉身就要朝外去。
沈婳卻白蓮白氣的将人叫住。
“盈盈。”
這會兒倒是喊的親昵。
“這種事,我作爲外人都看不下去呢。”
這一句話,更如火上澆油。
韋盈盈冷着臉,直回皇宮。正要當面同姬謄大吵一架,以此宣洩她的憤怒。可沒等她闖入禦書房,中途就被工部尚書給攔了下來。
韋翰看她這身輕便的打扮,眉頭就擰成一個結。他把人拉到角落:“娘娘一身火氣,這是誰惹着您了?。
韋盈盈沒好臉:“父親有事。”
自然是有的,可見她如此,韋翰躊躇不知該不該提。
眼看着韋盈盈愈發不耐煩,韋翰又不能當面指責她沒規矩。
現在韋盈盈可是他祖宗。
他說不得,罵不得,還得供起來。韋家出了個鳳凰,這可是滿門的榮耀!
“見你如此,想必也聽說朝臣提議官家納妃的事。”
“官家貴爲天子,後宮除你外,卻再無人,本就不該。皇嗣一事可不是小事。女娘本不該善妒,娘娘身爲一國之母,自該幫着勸誡官家,更該親自操辦選妃一事,給官家挑些溫柔體貼的女娘。好彰顯我韋家女賢德的風範。”
看看這是什麽話。
沒一個是韋盈盈愛聽的。
她爲了姬謄,恨不得将自己掏空,生怕他每日吃不飽,穿不暖,還得遭府上惡奴欺辱。
韋盈盈也從沒想過,姬謄最後能登基。
可!!!憑什麽她費盡心思養着男人,又做好了一輩子相互扶持的準備,轉頭要把人便宜給了别人!
真當她不知,那些朝臣是想将自家女兒送進宮來?故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來!
合着,一個個到頭來,撿現成的?
姬謄騙她一事!還沒過去呢!
她的火又蹭蹭蹭往上漲。
眼見韋翰還要再言,她徹底冷下臉來。
“父親說夠了沒!”
韋翰一頓,到底硬着頭皮繼續道。
“您朝我犯什麽混?爲父也是爲你考量,還能不盼着你好?”
“思來想去,總覺得該給你安排貼心人在身側,往後也好幫着固寵,與其便宜了他人,不如……”
他笑,說到重點:“珠珠是個好孩子,同她姨娘那般,最會服侍人。她也保證了日後爲你馬首是瞻,你是嫡姐,也該爲她謀個前程。”
韋盈盈氣笑了。
“韋尚書!”
“我能有此等造化,可沒沾你的半點光,你真當我會感激你的養育之恩?”
“我阿娘無子,八年前姨娘的兒子過繼阿娘名下,阿娘心中慚愧,她爲宗婦不得不認,韋照卻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這些年來可有敬阿娘半分?從未!隻知一味索取,更惦記我阿娘的嫁妝。得到了好處,全送去姨娘那裏。”
然後呢?
她嫁人的時候,阿娘不願她受苦,甚至要将手裏的嫁妝全都給她。
當時韋照卻不願了。
别說韋照,韋翰當時說的話,她至今銘記,刻刻不敢忘!
——你身爲韋家主母,總不好過于偏頗。都給盈姐兒,怎可忘了照哥兒,珠姐兒?照哥兒娶妻需要聘禮,珠姐兒嫁人也要嫁妝。
姨娘跟在身側煽風點火。
——老爺,到底娘子是夫人親生,總該是不同的。怎做的到一視同仁。
韋盈盈這人簡單。
對她好的人,她從來不會去想他的壞,可面對她不好的人,她的腦子就靈光了。
她當時扶着韋夫人,氣極反笑。
——“父親,惦記正妻的嫁妝,是最丢臉窩囊的事。”
——“我是阿娘生的,她不對我好,難不成反倒對一個妾生的疼之入骨嗎?”
——“禾姨娘,你若疼你一雙兒女,大可用自己的嫁妝去添!怪我,險些忘了,你當初不過是個卑賤的賣唱女當初進門,就一個包袱,包袱裏頭三兩件破衣裳。”
韋翰聽不得她忤逆,當時請上家法,藤條重重甩在她纖細的背上。
這些事,過去很久了。
如今,一朝得勢,對她好的,對她不好的,全都蜂擁而上。
可并非她不說,就不願計較。
韋家也就表面光鮮,這些年,阿娘暗地裏吃了多少悶虧?
偏偏阿娘學不來姨娘的嬌柔,情意綿綿的勾欄做派去讨好男人。
“她還不至于看上韋珠珠那個賤貨。你的手還是莫伸太長!最後落得個沒臉。”
“過繼又是過繼,有完沒完?先是庶子,又是庶女!一個妾更是過的比正房夫人還風光舒坦。倒不如你扶正一個賣弄風騷的姨娘,将我阿娘休了,我請進宮來親自照顧!免得再受窩囊氣。”
這一番話,無不嚴重。
哪有出嫁女撺掇父母和離的?
可偏偏韋翰不敢說一句——放肆!
他看韋盈盈的翅膀是真硬了。可若爲了韋珠珠,轉頭得罪眼前這位實在得不償失。
“娘娘消消氣,是阿爹心疼你,這才口不擇言。”
“你若不願,就當我從未提過。”
韋翰精光一閃道:“你外祖照樣也動了這種心思,想讓你表姐入宮。盈姐兒,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韋盈盈閉了閉眼,不願再聽。
“夠了!”
“外祖?當初母親孤立無援時,外祖在哪兒?得了你的些許好處,就讓我阿娘忍氣吞聲。我哪兒來的外祖。”
都說出嫁女得靠娘家。可她阿娘沒靠上,她也一樣。
韋翰見她如此,瞳孔一縮,而韋盈盈卻沒看他一眼,快步離開。
她身邊的宮女忙追上去,小心翼翼問:“娘娘,您不見官家了?”
韋盈盈:“要見他的女娘多得很,可不缺我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