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盈盈爲她考慮,免不得語重心長的說教。
“算起來,我年長于你,你雖有主見,可有些事也合該有人出面點撥。”
沈婳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崔侯是什麽人?他是你能玩弄于鼓掌之間的人嗎?你這膽子是真大啊!莫說是回豐州城,便是你隐姓埋名躲着,他也能掘地三尺将你尋回來。”
沈婳繼續面無表情。
見她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韋盈盈心焦。
“你可知尋回來會如何?”
“話本子裏頭的郎君可都是要報複折磨,就把你關在常年不見天日的黑屋裏,用足有手臂粗的鐵鏈将你鎖着,我就問你,怕不怕!”
沈婳沉默。
“當然,崔侯如此皎如月,端方自持的人絕不會這般喪心病狂,可他是大理寺卿,對付犯人的手段随便拿出一件落你身上,你這細皮嫩肉的可經不住。”
“這些時日我是看在眼裏,他對你是頂上天的好了,且珍惜眼前人成不成?”
說着,她好似想到了什麽。
念及影五在此她忙将沈婳拉到角落。
“還是說。”
她一頓,壓低嗓音。
“我知你前頭有過婚約,别是還惦記着?”
“惦記?一個處處平庸男人。我惦記他早點投胎算不算?”
韋盈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沈婳,你不怕死啊!這樣你還敢招惹崔侯?”
影五睜大眼。
還不等韋盈盈譴責,沈婳已忍無可忍。女娘繃着一張臉,擡步要朝馬車那邊去。
韋盈盈忙追上去,堵住她的路。
“我說錯了嗎?你怎麽又不理我!也就崔侯慣着!”
“你的愚蠢,總是那麽富有想象力。”
韋盈盈:???
沈婳駐足冷不丁又幽幽補充。
“讓我敷衍都顯得多餘。”
韋盈盈:……
她很難過。
兩個閨友,一個溫柔的走了,留下一個時不時罵她的。
可她更難過的事,這個罵她的也要走了。
她甚至由衷感歎沈婳爲什麽每次所言總能抨擊她的靈魂,甚至她都能迫不及待一字一字記下,然後轉頭去罵韋珠珠。
她沒讓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道。
“可你離開盛京,我若是想你怎麽辦?”
“豐州城那麽遠。你這人沒耐心,沒準我寄的信,你一封也不會回!”
“再說——”
沈婳保持微笑:“說人話。”
韋盈盈瞥她一眼,語速加快:“我若是好運沒了,日後又沒錢了,你不在,到時候找誰借。”
沈婳冷笑一聲。
她就知道!!
“沒錢?”
“你跑去三皇子府,給他甩幾個臉色,或是哭哭窮,他若是在意你,金山銀山,都給你搬來。”
這話,韋盈盈是一個字也不信的。
她抿了一下唇:“雖說那是我未來夫婿,可有句話我也不得不說。”
“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沈婳:……真的是傻人有傻福。
“我是不指望他這輩子有什麽出息,左右我也就這樣了。誰也别嫌棄誰,湊合着過就成。”
沈婳眯了眯眼,她難以想象,韋盈盈若是知曉姬謄都是裝的後,是高興多一成,還是惱火多一層。
若她沒将姬謄挂念心上,大抵走路帶風,四處顯擺了。可若是心裏有姬謄。被騙了如此之久,像個小醜般被耍的團團轉,想來……有姬謄受的。
那場景定然有趣。
“對了,你何時啓程?”
沈婳道:“估摸着過幾日罷。”
“可同崔侯說了?”
沈婳舒展的眉心緩緩蹙起:“還未。”
她還在糾結該怎麽同崔韫提及。
畢竟……豐州的事若不解決,隻怕她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回盛京城的路上,兩人共坐一輛馬車。剛入城不久,中途,馬車被人攔了下來。
是一道亢奮的嗓音。
“沈妹妹!”
姬霍看見誰都喊妹妹。
“呦,韋妹妹也在。”
他身上有了銀子,這次出門是給小妾買胭脂水粉的。卻不想還能撞見這兩人。
他坐在馬背之上,側頭道。
“昨日一事,鄒府後面的事你們沒見着,實在可惜了!我必須同你們說說。”
“看繡品?看什麽繡品!走走走,哥哥請你們喝酒!”
“那可是上好的佳釀。”
他很得意:“我付銀子!我有的是錢!出門還能讓你們花費?你們也忒看不起我了。”
很快,幾人移步一線天酒樓。
沈婳也不太清楚鄒府後頭的細節,故,她拖着下颌,八卦聽的很是有勁兒。
更别提韋盈盈了。
姬霍爲了凸顯他的英武免不得言辭誇大。
“你們是不知道,當時鬧成什麽樣。床也經不起那兩人造的,都塌了。”
“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在推波助瀾!說到底,我這次對謝珣,崔韫是很失望的一個溜的早,一個就看着什麽也不做!毫無狹義心腸!也得虧我去了。”
沈婳:……
韋盈盈信了,她甚至對姬霍另眼相看。
姬霍給兩人倒了酒。故作神秘道。
“偷偷給你們透個底兒。”
韋盈盈屏住呼吸:“你說。”
“我昨兒個夜裏去衛國公府偷聽牆角了。”
“衛熙恒躺在床上,動都動不得,大夫說他這輩子都不舉了,人一走,他一個大老爺們夜裏哭的跟貓叫似的,哈哈哈哈哈。”
沈婳蹙了蹙眉:“這種好事你怎麽不叫上我?”
韋盈盈:“對啊!我也是空的。”
姬霍聽着兩人的話,莫名的自我譴責。
“那我今日還去,你們一道嗎?”
說着,也覺得語氣不夠有四人幫領頭的氣勢。
姬霍一砸桌子:“行了,回頭叫上姬纥,咱們四個一同出動。”
韋盈盈思忖一番:“若是被發現了——”
沈婳拿腔作調:“你說的什麽話?有世子在,他還能護不住我們?韋娘子,你若是小看世子,我是絕對不答應的。”
姬霍:!!!
“别怕!”
他好不得意道:“就算被衛家人發現了又如何?我們就是去砸場子怎麽了?衛策那老頭敢有意見?”
“本世子看來,衛熙恒若是條漢子。就該從床上爬起來,來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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