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竊竊私語,女娘哪個不愛俏。
“這些衣裳實在好看,如此一對比,一樓那些實在寒酸了。可惜買不起。既然來了,不如多瞧瞧,過一過眼福也是好的。”
一群人歡喜的看着那些精緻的羅裙。
然後看到詭異的一幕。
适才捂住郡主嘴的女娘,财大氣粗随意的拿了一件又一件。像是恨不得将滿意的全部買回去。
可她又十分挑剔。
拿了幾件又覺得難看,想要放回去時,卻是一頓。
女娘若有所思:“料子柔軟,拿回去剪了擦桌子吧。”
于是,又被她交到影五手上。
衆人:……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街上買白菜呢!
沈婳挑累了,就去休息室喝一口茶,歇夠了再挑。
足夠一個時辰,她這才意猶未盡懶懶散散的收工。
“就先買這些吧。”
“小鬼,你好了沒。”
崔絨還是抱着那幾件不合身的衣裙,悶悶道:“我就要這些。”
她認真的看着沈婳:“回頭我少吃些,就塞進去了。也沒什麽難得。你覺得呢?”
沈婳:……“有志氣是好的。”
影五跑了好幾趟才将衣裙全部抱到一樓結賬處。
掌櫃笑的不能自已:“哎呦,娘子好眼光。”
挑的都是最貴的。
她一件一件算錢,然後說了個數。
“一萬三百兩。”
沈婳剛要掏錢,就見影五取了銀票結賬。
影五扭頭:“爺交代的。”
哦。
沈婳半點沒推辭。
她手心這會兒還疼呢!
不應該嗎!
掌櫃:“衣裳有些多,娘子若方便,回頭我讓人親自送去府上。”
“勞煩。”
沈婳拉着崔絨就要走,可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
她一手搭在櫃台上。
“三樓一群沒見識的女娘掌櫃最好給打發了。吵吵嚷嚷,實在令人生厭。”
出了雲想閣,成貴還在外頭等。
沈婳入了馬車後,卻撞上車廂内捧着書的崔韫。她有些驚訝。
“你怎麽還沒走?”
崔韫放下手裏的書,口吻不鹹不淡:“不忙。”
“二叔當然是等我了。”
崔絨挨着崔韫坐下。
“那些女娘煩人的很,别以爲我不知她們來此明則買衣,暗地裏打的是看我二叔的算盤。二叔這是有意避開呢。”
說着,崔絨又很得意。
她二叔千好萬好,也怨不得那些女娘如癡如狂。
沈婳又發現了崔韫的良好品德。
她在上面待了一個時辰,崔韫便在下頭等了一個時辰。雖然等的是崔絨,可是足見耐心。更是沒有半點不虞。
明面上的禮數還是要做的。
“我今兒買了不少衣裳,表哥破費了。”
崔韫也不問花了多少。見沈婳異常嬌柔做作的客氣,他的唇動了動,淡漠:“養得起。”
這句話倒十分中聽。沈婳未覺不妥,彎了彎眼眸。
永昌伯爵府後日喜宴,明兒崔宣氏便回帶着她們一道過去。
崔韫自然不會一同前往。他有公務在身,而後日迎親,是得陪同宣沉一道的。
等馬車在陽陵侯府停下,崔韫抱着崔絨下馬車。沈婳随着俯身出車廂,踩着踩腳凳落地。
視線模糊,好似有亂入的畫面侵蝕,緊跟着不合時宜的輕笑帶着散漫。仿若從千裏之外傳來,虛無而飄渺
——剛垂釣來的小魚不吃,新鮮的老鼠也不吃,你這貓兒是真嬌貴。
沈婳身子随之一僵。
她努力的想要瞧請什麽,少年的面容仿若黃粱一夢消失不見。
沈婳拾級而上有些恍惚。腳下不穩,更是一個踉跄。腰間一緊,被人穩穩扣住身子。
“怎麽?”耳側是崔韫的嗓音。
聲線相似,偏偏一個鮮活一個如一潭死水。
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沈婳搖搖頭:“無事。”
她情緒不算高漲。然後也不走了,仿若沒有骨頭似的靠在影五身上。
“影五啊。”
女娘面色沉重。
崔韫就知道她得作妖了。
果然,下一瞬。
“我好累,走不動了。”
“你今兒扛了兩人氣兒都不喘。”
“把我扛回東院吧。”
不用因爲她是朵嬌花就憐惜她!
沈婳:“我不怕颠簸。”
影五從未聽過如此的請求。可她一向有求必應,當即就要将沈婳往肩上甩。
崔韫面無表情。
“去将輪椅推來。”
影五微微遺憾:“是。”
沈婳倒無所謂,左右不用走路就行。她今兒走的久,這會兒累得慌。
她入了門檻等這影五回來的功夫,崔韫倒沒急着回書房。
“明後兩日,我同夫子說了,停兩日教學,且算給你放個長假。”
他半俯下身子:“不過一日五張字還是要練的。”
崔絨苦着臉:“二叔,可我手疼。”
“我打的是左手,難不成你還是左撇子了?”
崔絨:……
“眼下時辰算早,你若回去早早的寫,想來睡前也能交差,明後兩日放開玩。”
崔絨:!!!
她歡快的跳起來。
“二叔,這是你說的!”
“嗯,二叔說的,不過寫的字得工整,若是不好,也是不成的。”
“我知道。”
寫完崔韫都要檢查的,她怕是想偷懶也不成。
顯然極好忽悠的崔絨歡歡喜喜的朝自己小院而去。
沈婳抿唇。
死死的抿唇。
沈婳側頭忽而問:“若是小鬼假裝右手傷了,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表哥會如何?”
崔韫也不意外,他凝着沈婳:“這是你幼時逃學業用的招?”
沈婳剛要點頭,下一瞬警惕的看過去。
“自然不是我!”
“我是最摒棄這種不端行爲的。”
崔韫也不知信沒信。他隻端方自持道。
“學業繁重,她有此等惰性也在所難免,作爲長輩,我自然不好拆穿她。”
沈婳剛覺得崔韫還挺照顧小女娘情緒。
崔韫淡淡道:“既然傷了,就在屋裏好生靜養着,什麽時候好了,什麽時候再出門。”
沈婳有點窒息。
關在房中,同面壁思過有何區别,崔絨能憋得住才怪。
她隻能慶幸,她在崔絨這個年紀時,沒有這麽一個可怕的二叔。
她若是崔絨,得瘋吧。
沈婳隻要想到畫面,就渾身不舒服。
“沈娘子覺得如何?”
沈婳:“不想說話。”
女娘低頭,拒絕和崔韫交流,她給出個蹩腳的理由:“手疼。”
想了想,她還補充:“十指連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