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韫給崔宣氏行了禮後,去她身側站着。
他的出現讓吳韶音紅了臉。
她期期艾艾帶着女兒家的情思去看崔韫。可後者沒有給她半個眼神。
吳韶音不在意。
畢竟,吳太夫人說了,下回見着崔旸,定會提及她和崔韫的婚事。
姑父那般忘不了她姑母,自然會應。
崔韫的一番話,讓吳太夫人,吳大奶奶雙雙變了臉。
她們能明裏暗裏的嘲諷崔宣氏,卻到底是顧及崔韫的。便是崔韫的話再難聽些,也隻能認下。
吳太夫人笑的僵硬。
“瞧你急的,你母親是出了名的寬厚,我還能吃了她不成?都是一家子,自是不會生仇怨的。”
說着,她倒真壓低了姿态。
她微微坐直身子。
“這事,的确是汪婆子那老貨德行有虧。我也如何沒想到她會有這膽子翻了天了!讓你受苦,外祖母這幾日回回念起,便吃不好,也睡不好。”
崔韫似笑非笑。
也不知爲何,他突然想到那指着姬纥罵的幼崽。
怕是它在,若真如即馨所言,聽得懂人話,許是又要翻白眼叫喚不停了。
崔韫懶懶:“吳太夫人氣色的确差了不少。我在外頭也聽見了,你病了。”
“即是這樣,我看也無需再見祖母,免得你再将病氣傳到她老人家身上。”
吳太夫人僵硬,再也笑不出來。
吳大奶奶絞着帕子,憂心這樣的崔韫,女兒吳韶音嫁過來會受委屈。
吳太夫人:“……正是。”
崔韫很敷衍的奉承她一句。
“吳太夫人的确宅心仁厚。”
崔韫:“幾日前的事,鬧的我阿娘身子也不爽利。祖母早已授阿娘中饋,府内上下都得操勞。也實在是忙。吳太夫人不知何時走?”
這是直接趕人了。
來此,同吃閉門羹有何異?
吳太夫人:“倒也沒這麽急,你阿娘不得閑,你我說說話也是好的。”
崔韫:“不巧,七皇子托我辦事,維桢也騰不出空來。”
回府的路上,吳太夫人的臉沉的如墨,她咬着牙氣不順:“莫說韫哥兒便是柏哥兒也是護着他們母親的。到底是她生的。你且瞧瞧這崔家上下,還有幾個記得你那命短的小姑子?”
吳大奶奶更是心事重重。
崔韫的态度已經擺在那裏了。
“若是這般,再将阿音許給韫哥兒,怕是崔宣氏會故意使壞,當惡婆婆給阿音立規矩。而且……”
“韫哥兒适才那樣子,可沒半點心思在阿音身上。”
吳韶音很不高興:“娘!”
吳太夫人也覺着這話晦氣。
“陽陵侯府到底是崔旸當家!崔老太爺甚少管事了。”
“隻需他一句話,崔韫還能違抗父命?再說那崔宣氏,這麽多年兒子生了也沒見拉攏崔旸半點心,便是不堪用。何愁?”
————
解決了吳家人,崔韫便回了雎院。經過花圃時,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
他頓步,垂眸去看。
就見用竹編編制的精緻小窩裏,一隻幼崽四腳八叉的睡着。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來。頭上還帶着紫色的花。
“爺。”
除草的即馨跑過來,然後對着崔韫的視線看過去。
驚!
幼崽怎麽将花圃裏最名貴的花給摘下來了!!
這花是附屬國上貢,皇上賞給爺的。她精心養了三年,才開了五朵!
“是婢子看管不當。”
說着,她連忙将沈婳頭上的花取下來。
沈婳的眼朦朦胧胧的睜開。
她高貴冷豔的打算換個姿勢繼續睡,卻眼尖的瞅見即馨掐在手裏的花。
“嗷嗚。”
她一躍而起,就要去奪,然後啪叽一聲摔到柔軟的棉布上。
沈婳隻能控訴。
“這是我好不容易摘下來的。”
即馨:“你惹禍了。别吵。”
崔韫:“它在罵你。”
即馨:……
沈婳:“胡說,我是從不講髒話的女娘。”
崔韫:“看,還在罵你。”
說着,他沒忍住嗤笑一聲:“倒是會打扮。”
沈婳不喵了。
她有些驕傲的揚了揚腦袋。
見崔韫并無怪罪之意,即馨不免松了口氣。她又蹲下,将花又還了回去。
沈婳斜眼去看。
花瓣似被蹂躏,蔫巴巴的慘不忍睹。
她一爪子踩了上去。
然後伸出小短腿指向一處。
“重新摘。”
“那裏還有四朵。”
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
即馨沒好氣的拍了拍沈婳的腦袋。
“老實點。”
沈婳叫聲細弱,俨然是氣了。
兩世挨的打,都沒當貓的幾天多。
崔韫覺得有趣。就連吳家人帶來的郁氣也消了不少。再目睹沈婳抱頭裝死後,少年垂眸。
再觀察一段時日,若貓崽當真沒古怪,這般戲精的得意勁,送給崔宣氏養着是極好的。
能讓阿娘開懷些,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麽。
他擡手絲毫不見心疼的将餘下四朵花一并摘了。
沈婳裝死的同時,眼兒稍稍留了一道縫兒,見此後,她又爬了起來。
“給我的嗎?”
“恩公大度。是這婢女萬不能比的。”
喵叫聲黏膩奶甜,圓溜溜的貓眼仿若晶瑩剔透的珠子。
定然不是罵他。
崔韫不免悶笑,将幾朵花全部送到沈婳面前。這才提步離開。
他走的并不快,便能聽見貓兒趾高氣揚的叫聲。
沈婳:“即馨,給我做花環。”
即馨聽不懂。但也能察覺貓崽沖她叫和對着崔韫叫明顯的變化。
即馨狐疑:“你不會真的在罵我吧。”
沈婳:“快點。”
即馨:“爺不會騙我的。”
沈婳笨拙的捧着花,湊過去催促:“快。”
即馨:“可我又覺得你沒那麽白眼狼。你看,還要把花送給我。”
沈婳:……
廢了好大的功夫,沈婳終于戴着精緻的紫色花環,在即馨除草的空檔下,她一晃一晃追崔韫而去。
崔韫剛躺下小憩,就聽屋内哐當一聲響。
他睜眼朝地上看去,裝着蛐蛐的籃子被打翻,蛐蛐跳了出來。
這是表哥宣沈送來的。
崔韫揉着眉心,然後對上吓得毛都炸開的貓兒驚恐的眼。
沈婳本來就覺得蟲兒惡心。
可她沒見過,這麽大的蛐蛐。
還朝她這邊蹦過來。
貓兒在抖,步步後退。每一根毛發都在瑟瑟發抖。
她被養的很好,毛發雪白,沒有半點雜色。
沈婳:???“把它趕走!它要跳我身上了!”
崔韫沉思半響,忽而勾唇笑到:“不如就叫雪團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