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落差可太大了。
噶爾丹也知道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因爲這該死的落差。
隻可惜準噶爾汗國内沒多少人能理解他。
就算有人知道噶爾丹這麽做是爲了什麽，但政教一體之下，沒有降維打擊一般無法抵禦的力量幹涉，佛爺與毛拉們絕對不會心甘情願的把土地與财富交出來。
也不會乖順的裝作一副從未吃過人，向來慈悲爲懷的樣子。
所以噶爾丹很是痛恨無知與愚蠢。
爲什麽這些該死的秃驢不能意識到他們到底有多蠢多氣人呢？
像是關内中原那些僧人一樣不好嗎？
收些供奉，種點薄田，放點小貸！
偏偏要騎在整個地區，所有的人頭頂上敲骨吸髓！
噶爾丹怨氣很重。
特别是大清皇帝正催促他收斂一陣子，免得事兒沒辦成，還沒和大清公主成親就被砍了腦袋，到時候在美洲的封地可就撈不着了。
若不是未來足夠美好，眼前的腌臜泥潭足以讓噶爾丹狂性大發。
哦，事實上這已經是狂性大發之後了。
在朝着西域與烏斯藏動刀之前，準噶爾汗國與土爾扈特汗國趁着哈薩克汗國内部分裂，東西夾擊将其瓜分，期間噶爾丹就已經朝着哈薩克諸部的伊斯蘭教派下狠手了。
好巧不巧。
噶爾丹滅佛之時，窩在陰暗角落裏數年的愛新覺羅·阿濟格在一次醉酒狂性大發之後把自己脫的溜光在遼東的冰雪裏哭天喊地，捶胸頓足。
叫罵嘶吼了好一陣子，淤積在心頭的憋屈随着一口老血噴出來，便在雪地裏癱倒，當晚就不治身亡了。
盡管其家眷飛速收斂了屍身，并将葬禮辦的簡陋寒酸。
這叫罵的内容還是一字不落的送到了大清皇帝的面前。
皇帝沒什麽反應。
但愛新覺羅·福臨卻是慌的不行。
自幼時那仿佛根植于靈魂的恐懼與絕望纏繞着他，令他惶惶不可終日，就算親自上折子打算坑一把阿濟格一家子，在這之後依舊惶恐到生了病。
心病難醫。
正好身上又有了病。
牛痘之法雖然傳開了，使得天花瘟疫在華夏大地與周邊地區傳播得到了有效抑制，不會産生大規模的疫情。
但福臨沒種過。
此前滿清時沒這技術，黑旗攝政王執政時，福臨也處于深宮之中，到禅讓皇位之後也一直享受着良好的隔離環境。
沒有接種的必要，他也對這出自朱由檢的種痘技術頗爲抗拒，朱由檢也沒有必要硬按着他種痘。
如今中招再加上心病，在阿濟格死後不過一個半月，福臨便撒手人寰。
而他們的死亡，放在如今的大清，濺不起半點水花。
八旗？
八旗的新主子朱慈炣正邁着稚嫩的步子踏入大清政壇，如今的八旗，特别是老愛家的，正在拼命與代表着舊日皇權的福臨與阿濟格撇清關系。
若不是得顧及下基本的禮數，他們甚至都不想派人出席這兩人的葬禮。
同樣死的悄無聲息的，還有從四島被帶到遼東黑旗城的神道主紹仁，種土豆種着種着就染上了天花，也是沒種牛痘，但其家眷聽說得天花後趕緊種上牛痘能使患者生還率增加不少。
但負責監視他們的粘杆衛表示這事兒得請示下上級，要皇帝陛下定奪。
朱由檢雖答應了，但黑旗城離京師終究遠了些，即便有電報，牛痘還是種的晚了些，效果不佳，紹仁沒頂住。
“不愧是一家人。”
老愛家與小日子的天皇是有些緣分的。
一同得天花，暴斃的日子離的也近，隻可惜兩家落魄皇族各自避嫌，沒有聯姻之舉，老愛家想要再認祖歸宗可就有些難了。
“神道主因虜瘡病逝，屍身不好直接發還四島故地，照例火化之後再發還故地，交由神道教擇地安葬吧。”
有揚骨灰的想法，但沒必要。
說完朱由檢把這折子一丢，下班兒了。
上班處理國事，下班處理家事。
本就是家天下，這個大家裏除了一群子女兒孫之外，還有一大群家奴，這家事就更繁瑣，也與國事息息相關。
老三麾下黑紅旗正在雲貴鎮壓土司叛亂，順道向南越之地公布了大清帝國即将在當地設立承宣布政使司的事兒。
這個節骨眼，粘杆處查到黑黃旗在偷偷的給雲貴土司送軍備。
“照例查辦，傳朕口谕讓宋王，讓他多在川陝，雲貴之間的鐵路上多用點心力。”
對兩個手握重兵的皇子來說，沒有大軍壓上真刀真槍的幹起來，都不是什麽大事。
買賣軍火不是什麽罪，咱大清眼下就是最大的軍火出口國。
先進的武器不能賣，但物美價廉的火繩槍，紅衣大炮，各式甲衣，已經足以世界大多數國度與文明受用了。
若是先進的武器流出去一些更是不得了。
須知莫卧兒帝國與大清黑黃旗與南洋公司聯軍做過一場之後，通過模仿聯軍的戰術，使用仿制的燧發槍與飛雷炮，竟朝着中東殺去，頗有些東失西補的勢頭。
倆最強的兒子之間那點小打小鬧過去了。
還有一個個還沒長成，卻也開始顯露稚嫩獠牙的小娃娃們。
皇子掌兵好處是忠誠度相對較高，就算兒子造反了也能有個太上皇的位置坐坐。
但這也給所有的皇子心中都種下了種子，更有坤興這麽一位女旗主，使得皇女的心裏也不一定安生。
黑藍旗，黑紅旗，又一個黑黃，西北蘭州有個八旗，遙遠的美洲還有黑白。
未嘗不能再多出一個黑綠，黑紫，黑青什麽的。
這些小人兒在各自背後的人一陣吹捧之下，難免不甘心自己隻能跑到美洲去和那殷人野民作伴。
“各皇子就藩之前，除各府護衛，家奴親随之外，不得豢養私兵。”
想要兵權？
到美洲去了想咋整咋整。
由朱慈炤爲旗主的黑白旗已經徹底在美洲西海岸站穩了腳跟，對外宣稱爲‘大清（大明）永王國’，保留了大明這個頭銜前綴選項。
大清國内也正開始大肆宣揚前往美洲就能得到一千多畝地的消息。
隻等在西海岸積累了足夠的人口，就要開始大規模向美洲東部進發。
朱由檢估摸着，等他膝下一群貪心的小人兒長的差不多了，就能成爲東進的主要領導力量，在美洲最富庶最适合人類生存的東部跑馬圈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