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最後一年。
兩個帝國并沒有繼續做什麽戰争準備，而是一下子爆發出了巨大的火氣。
冬至祭天之時，無論明清都一改此前對于番邦外邦高姿态但還算和氣的模樣，轉而猶如惡獸一般朝着外邦露出了猙獰的爪牙。
明眼人不難看出。
這是兩頭猛獸惡鬥之前要清清場子，震懾宵小，處理隐患，奠定穩定的戰争環境。
所以正在内戰中的準噶爾汗國所有自稱爲大汗的人，此時都得忍氣吞聲，不敢再興兵戈，免得招來八旗的進攻。
喀爾喀蒙古更不敢與沙皇俄國有什麽牽連，不然部族定然傾覆滅亡。
四島在這第三年倒還算安定。
因爲這裏已經開始吃東亞與美洲海上航線的紅利了，朝鮮當地反清浪潮卻是火熱，但隻是文人們叫嚷的兇，一個個說要回歸大明的懷抱，實際敢造反的以及被殺掠的沒剩幾個了。
所以，盡管隔着一整個大洋，大清還是有精力密切關注大洋彼岸的戰争的。
殖民必然少不了與當地居民的摩擦。
大明在呂宋以堂堂王師的名義擊退了西班牙人之後，與當地土著争奪土地的治安戰就沒有停歇過。
一開始隻有一千人在美洲西南案占個堡壘還好，後續人員增加了，官府落地，開始對當地原住民進行殖民統治了，戰争自然也就來了。
黑旗大清相比西班牙人還是文明一些的。
至少願意把順應統治的土著當個人，而不是奴隸。
而且作爲殖民主力的黑白旗在美洲的統治有些奇怪。
在朱由檢授意之下，隻要這些黑白旗的成員有幸在美洲落地了，那麽就有資格知道一個真相。
那就是他們的旗主，以及整個大清帝國真正的主子的真實身份。
清屬長灘港，思源城，一座有些簡陋但很有活力的新殖民城市。
或者說中屬長灘。
如今這美洲的殖民地無論對内對外都隻宣稱爲‘中國臣屬’而非‘大清臣屬’，意義差别可大可小，不過由于殖民地與本土距離實在太遠，所以大多是對内宣傳。
之前由先遣隊建造的城堡現在已經成了一處衛堡，後來的殖民者在朱由檢選定的位置重新建立了港口與城市。
洛杉矶這個名字大概今後是再也不會有了，隻有思源城。
不過在北部新建立的一處被朱由檢賜名爲新金山的城堡，或許能讓一些在當地被套着鏈子充當翻譯的西班牙人朦胧中夢見那裏未來的另一番景象。
“皇爺這是騙了咱們了，說好的十萬大軍，到現在正打仗呢滿打滿算能上陣的也才一萬多點。”
聽得老婆怨言，朱慈炤嗤笑道：“現在知道怕了？是誰地方還沒修好就緊趕慢趕丢下兒女跑過來的？”
此言一出，兩人眺望遠方的城樓頓時炸開了：“皇爺賜下的基業！你這個做王爺的不過來看着！在東京種上地了算什麽事兒！？”
朱慈炤聽得刺耳，連連擺手示意告饒。
不過老婆催着來這裏看看，倒也和他在東京種地差不多。
條約三年簽訂之初都說長了，越到後頭又都越覺得短。
眼瞅着要打仗了，皇帝又沒有正式定下太子的意思，隻說等一統中原之後再說。
此言一出，在衆皇子以及各自背後的集團勢力來說就是在即将到來的戰争中決定太子。
不隻是朱慈烺朱慈炯，黑旗兀兒特長子朱慈爍身後，也聚起了相當大一股力量。
他這個老四雖然注定了要去美洲，但黑白旗在四島以及水師方面也是有不小的軍事力量的。
是個不可錯過的拉攏對象。
種地實在避不開了，幹脆跑到這美洲來。
不然大清國内奪嫡先不說，光是南征與大明交戰這一點，朱慈炤就無法接受，就是老婆一直跟着這一點不是太好。
但也沒辦法。
這婆娘除了小門小戶的沒見識所以對權勢地位看的很重之外，其他都挺好。
眼見着朱慈炤認輸，他老婆随即變了神色，嚴肅道：“古普韋布洛部衆昨日跟随我大軍大敗科曼奇人，教他們建城不行，建個衛堡應該可以。”
朱慈炤搖頭：“就建城，堡壘也建造兩座，不然沒法阻擋敵人滲透襲掠。”
美洲多平原。
所以接觸到馬匹的印第安人都在飛速向着遊牧文明轉變。
農耕文明和遊牧文明的沖突在這兒也一樣複刻。
西班牙人的一座座堡壘阻擋控制土地，朱慈炤的黑白旗落地不過三年左右，自然沒法修築那麽多堡壘與縱馬奔騰于原野的印第安人糾纏。
所以與以科曼奇人爲首的印第安聯軍的沖突，黑白旗本身還好，但歸附于黑白旗下的印第安人族群面對襲掠就顯得有些狼狽了。
好在正面戰場，以黑白旗的軍力在美洲是近乎無敵的。
朱慈炤拍闆，交由伺候在旁的宦官先拟個令旨準備着。
夫妻倆大清早一起看看城内光景的日常活動也就到頭了，下樓去進些飲食，然後處理下這思源城内的瑣事。
而兩人露面說話時，自然引得城内住民矚目。
原住民還好。
這兩年下來加入黑白旗麾下的歸化民不少，但不管漢化程度有多高，一個個也少有能理解明清兩國眼下那些内情真相到底有多爆炸。
兩個國家，兩個部族的領袖都是親戚，是一家人怎麽了？
不妨礙什麽。
可對落地美洲才清楚的知道真相的黑白旗人來說，這可就太離譜了。
直到現在，每每想到自己的旗主是大明崇祯皇帝的第四子永王爺，都不免引人咋舌，再一想自己距離華夏故土已有兩萬裏之遙！更是得狠狠感歎下命運多舛。
正歎息。
遠處碼頭的快報塔動了。
人少城也不大，占下的核心地盤也不多，快報塔一動就意味着大事。
“有西班牙船！十多艘！”
他們也不需要理解快報，很快，從碼頭過來的人叫嚷着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十多艘西班牙船接近了思源城碼頭，和此前來打探情況或嘗試襲掠商船或港口的西班牙船不同，這次的船來的多且大，但打出了旗号表示沒有惡意，請求接洽交流。
小半個時辰後，有些緊張的朱慈炤等來了答案。
自新西班牙墨西哥城趕來的使者請求與他就領土問題進行交涉，此外還有暫時結盟共同打擊科曼奇人的提議，外加正式通商協議之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