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朱慈炯來的時候就帶了不少銀子。
既可以用于打點賄賂,又可以用于在草原上征兵。
隻不過他也沒想到越是往北,銀子反倒沒那麽好使。
還是麾下的幕僚提點,在出關口市裏買了不少鐵鍋一類使用的鐵器和容器。
沒法子。
和中原王朝斷開商貿之後的草原就不是人待的,因爲蒙古遊牧的特性,一些人類文明最基本的生産技術都有可能在某個部族中失傳。
蒙古人的煉鐵技術又多止于鍛造,兵甲尚且還能做,但鑄造鐵鍋的技術就不好搞了。
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一口鐵鍋,對于草原上的人來說就是無上至寶。
沒有了不是不能活,但那活的可太慘了。
‘生鍋破壞,百計補漏用之,不得巳至以皮貯水煮肉爲食,此各邊通丁所具知也.’
南下劫掠之時,每次攻城陷堡‘先行摉掠,以得鍋爲奇貨’。
大明與瓦剌戰争時,大明的使者被扣了,瓦剌太師也先朝着使者道:‘我每奏讨物件也不肯與,我每去的使臣故買賣的鍋、鞍子等物都不肯着買了。既兩家做了一家,好好的往來,把賞賜也減了。因這等上,我告天,領人馬到邊上着一看。’
就連元朝末代皇帝‘妥懽帖睦爾’這名字的意思都是鐵鍋。
朱慈炯此行北上被蒙古人民夾道歡迎,他隊伍裏帶着用于賞賜前來拜見的蒙古部族的鐵鍋等商品也是主要原因。
到這貝加爾湖一帶,鐵鍋就更值錢了。
一口鐵鍋能換來一個當地部族三個壯丁效力,朱慈炯還以爲這就是募兵發饷,用一陣子就各自散去了,結果通譯之後,發現是終生買斷。
再加一口鐵鍋,那壯丁身後的三戶人就全歸你了,部族的頭人還一副占了大便宜頗爲虧心的樣子。
換皮貨,當地行情價得裝滿三個鍋的上好皮子才能換一個鍋。
“這兒的集子有點意思啊,沈存。”
“奴才萬死!奴才知罪!不該诓騙百姓.”
朱慈炯一揮手笑道:“沒怪罪你,本王北上本以爲是個爬冰卧雪的苦差事,沒想到那買賣城做的還不錯。”
“主子喜歡恰克圖,那是全城上下官民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呐!”
恰克圖将軍沈存本就是黑紅旗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朱慈炯對買賣城的生意很滿意。
“賞你了,她也賞你了,本王沒動過。”
頗有些顔色的小姑娘懵懂着和大半頭烤羊羔一起被轉了手,朱慈炯家裏婆姨妃嫔挺多,再多消受不了。
沈存千恩萬謝之際,光溜溜的沙皇俄國的使者被拖了進來,進了暖帳癱倒在地面上滿是松快,但見了朱慈炯不免龇牙咧嘴從牙縫裏擠出幾個音節。
啓心郎有些爲難:“主子.這,他說”
不是什麽好話。
侍衛見狀就要上前,被攔下了。
硬氣的使者連連哀告幾聲,掙紮起來跪着磕頭。
“他說他錯了,求主子賞賜衣服,還求主子把他的随從也放下來,不然就凍死了。”
朱慈炯點頭溫雅一笑,仿佛之前讓人拔了使者衣服吊旗杆上的不是他,施施然整理下衣衫,以前讀書學禮的書生氣還有些殘留。
“賜茶。”
手腳和皮膚已經有明顯凍傷的沙俄使者捧着茶水顫顫巍巍又緩過來許多,連連哀告。
朱慈炯看着他,見他徹底沒了一開始直接讓他滾回恰克圖的傲勁,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下令放人。
第二次正式商談也開始了。
“我的父皇很是看重這次條約,我也以爲你們再怎麽無知野蠻,也該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來,沒想到竟是你這種蠢物。”
對面的使者有苦難言。
他可是沙皇俄國委命的葉尼塞斯克總督,雖不是莫斯科的老牌貴族,卻也是當今沙皇委任的特遣駐華大臣。
哪能一上來談的好好的,把他的護衛诓走大半之後直接朝着使者下手的!
再看如今陣仗,他心頭更是憋屈。
伊爾庫茨克說的嚴重,但他沒想到能這麽嚴重。
莫斯科那邊怎麽敢讓他氣勢洶洶的前來讓對面割地的啊。
距離太遠了城裏的老爺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沙俄對遠東地區的經營還不是很到位,對黑旗大清的滲透更是無從說起,此前在黑旗大清繞了一圈甚至繞到了四島的那一夥使者還沒有折返回莫斯科,隻是在遠東地區聽命于西西伯利亞總督。
這次出使,也隻是西西伯利亞總督在沙皇俄國高層授意之下搞的。
并不是從莫斯科直接派遣。
西西伯利亞總督在使者回歸時很是驚訝,本以爲他們都死了呢。
但他對使者所說不是很上心。
畢竟使者說的太玄幻了。
能用上好的鋼鐵鋪路,這國家得有多強盛啊。
如今沙皇俄國已經開始精歐,往後沙皇更是要搞全面歐化,‘契丹’能強到這份兒上?
開玩笑呢。
至于哥薩克說的.談嘛,談好了不就沒事兒了?
葉尼塞斯克總督兼大使帕休可夫如今正一邊咒罵頂頭上司一邊賠笑。
“這伊爾庫茨克作爲邊鎮,大清才能安心讓你們進到買賣城經商不是?此外本王看了,這兒擴建一下也能作爲那貝加爾湖的港城,也是惠及邊民,也惠及你們那哥薩克,你說是不是啊?”
“是是是,尊貴的王,您說的對。”
太是了。
朱慈炯聞言頗爲受用,見他因爲凍傷疼痛而時不時抽搐一下,正要賞點藥。
外面傳話來了。
這位大使的随官以他的名義去勸降伊爾庫茨克被拒絕了。
朱慈炯還沒發話,大使帕休可夫大怒。
他可是總督!是新貴!
伊爾庫茨克隻是一個還未被帝國承認的哥薩克寨子!憑什麽忤逆他!讓他深陷囹圄!
“我的護衛呢!他們竟然違抗我的命令!?”
一幫蠢貨!敵人可是有六千人!
作爲大使該有的排場還是有的,跟着他來的有五十名随官,一千士兵。
隻不過此前他見形勢挺好,對面年輕的王子僞裝的太好了,溫雅的年輕貴族讀書人看着很是好騙,結果卻是他和兩百名士兵被拿下,其餘八百護衛留在了城堡之中,和城堡原有的守軍一起守着破破爛爛的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