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比較儉省。
簡單的祭天宣讀诏書,并通過驿站和各地傳信的報紙廣告天下,順道在京師一地各城請當地百姓吃個飯,讓各地州府給當地的老弱婦孺之類的發點福利。
對于整個大清國的百姓來說,這皇位變易的事兒就過去了。
乘機歡慶兩天過後,還是該幹啥幹啥。
但這新皇帝一上位,咱大清的子民自是要歌功頌德一番的,畢竟黑旗兀兒特入主大清之後,大清非但國力蒸蒸日上,且越發富足。
就是礙眼的奴才越來越多了,凄凄慘慘被套上枷鎖在田地裏掙紮,不免讓人生出兔死狐悲之念。
奴隸原本是北地關外最多,如今關内也大興蓄奴之風,各地奴籍人口大增,但民籍人口并未因此減少,反而莫名增長了不少。
朱由檢對此自是門清。
無非稅法施行得當,加上奴隸的存在完美頂替了隐戶。
按田畝來收稅?
那就把種田的佃農和家奴趕出去,換成根本不需要給工錢,能夠往死裏壓榨的奴才。
而新皇上位,朝堂總是要有些動蕩的。
這動蕩正好也與稅法和奴隸有關。
坐上本就屬于自己的位置,對朱由檢來說實在沒啥好歡喜的。
不過大封賞群臣肯定少不了。
老黑旗自不必說,加上之前的一共封了三個親王四個郡王,此外公侯伯男等爵位,這次也是大把灑了下去。
諸黑旗賜爵亦是不少。
初進老林子給谷依奇說封他爲綠帽子王。
這綠帽子在關外還還說,背後沒啥額外意義,可關内就不一樣了。
也是爲當初一個不太體面的玩笑話找補,所以諸黑旗之中,不算老三朱慈炯,如今一共有六名世襲罔替的異姓王爵,親王至郡王不等,朱由檢都賜下了獨特的頂戴花翎。
翎羽爲‘赤橙紅綠青藍’。
後頭還能再添幾個色兒,比如紫色,黑色,白色。
爵位大把升遷了,就連此前有過自稱大汗,疑似違逆的厄濟根都擡成了親王,隻不過不是世襲罔替,那官位自然調動不小。
初時,大清國内自然是舉國歡騰,勳貴士紳無不彈冠相慶。
随後,第一波動蕩就來了。
“功勞确是壓着了,朕這回補上,反倒要乘機蹬鼻子上臉。”
朱由檢面前擺了很多折子,其中多數都該被刷下去的,但諸多分封疆大吏與公侯王爵從大清各地發來的折子,不可不看。
所以幹脆他就把這一系列的折子全都要來了。
語氣說的淡泊,但話語還是讓下面陪着處理政務的三名旗主甚是關切。
畢竟這些折子與他們也有幹系。
朱由檢也知道,所以直接喚來宦官把折子發下去擺在他們面前:“奴人司下奴仆以百萬計,你們想斷了這些奴隸生路啊。”
三人中兩個好兒子耳目交接,身上開始冒汗,急忙跪下。
女兒也跪下,但不是很慌。
這幾年她雖守規矩,但也感受到了朱由檢的愧疚與偏愛。
更何況.
此事乃是衆望所歸,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是善政。
朱由檢看着自己的兒女,心底說不上心寒,但也不由喟歎。
他們想要斷了奴隸的上升空間。
或者說卡的緊一點。
這些年奴人司對于整個大清國内的奴籍人口管理不說異常嚴謹,但面對舉國都是奴隸主的巨大壓力之下,其職能還是能正常發揮運作的。
可除了最下等的奴隸,其他奴籍人口都在不斷通過這個上升渠道逃離奴隸主的控制。
三五年,十年八年。
正好,黑旗入主并穩坐大清到如今朱由檢登基爲大清皇帝,就是這三五年。
一批一等奴或二等奴通過自己的辛勤勞作與頑強的生命力扛過了奴隸主的壓榨,重獲自由身了。
大量的奴隸流失,使得奴隸價格暴漲,大清國内的蓄奴業遭到猛烈打擊。
或者說,少賺了,就是血虧。
這時他們懷念起老祖宗的章程了。
奴才就該世世代代都是奴才,賤人就該是賤人,個把能入眼的讓貴人提拔上來,他們對貴人感恩戴德就挺好。
或是在戰場上打的出彩,以我黑旗大清之本的軍功爵制度光明正大的升遷上來。
怎麽能這樣直接把大批大批的奴才放歸成良人呢!?
他們配嗎!?
如今先放歸的多是奴人司下的一等官奴,可二等奴也不少,很快就觸及到了各大奴隸主們買斷入手的私奴。
如此沒過幾年,奴隸主們就得損失大筆的财産。
所以朝中百官以及各地勳貴上了一批折子,苦口婆心的求朱由檢改下奴人司的章程,多多參考舊制。
其中以黑紅旗下固山章京簡議政大臣,軍機大臣方以智寫的折子最爲出彩。
也不觸及軍功爵制度。
不對奴人司下現有的奴隸下手。
還要求提升良籍人口賣身爲奴的門檻和賣價。
但寫到外來的新奴隸,就露出了獠牙。
“老三,方先生寫的好啊。”
“兒臣,兒臣有罪,請父皇責罰!”
朱由檢把方以智的折子丢朱慈炯面前,臉上很是認真并無苛責神色:“是真寫的好,你們傳閱一下。”
方以智所寫無非‘開源’二字。
本土現有的奴隸不動,新來的奴隸就不一樣了。
他主張漢人之外的新奴隸,不能與往昔黑旗大清立國之初時的奴才同日而論,以往的奴隸陪着咱大清吃過苦受過累,皇上又接受禅讓即位登基,給點優待以示新皇恩德慈悲沒有問題。
新來的奴隸嘛
堂下跪着的三人瞥見朱由檢神色,心下大爲安定,趕緊傳閱那折子。
如今朝堂,就算沒有神皇之說,朱由檢自遼東一路南下入關并締造如今之大清,英明神武不能言其智勇。
朝堂也自是他的一言堂。
眼下幾乎是舉國齊力來勸誡這位皇帝,讓他改變他頒布并設立的機構,法條。
作爲臣子可能想着是爲國爲民。
但身爲子女,朱慈烺朱慈炯他們對自己這位有着莫大變化的父親,自是有一種起了小心思卻被全數看透的感覺。
想想電報,想想那科研院裏諸多在他們看來神妙絕倫,天馬行空,說來堪稱神迹的創想皆出自父皇。
他們這幾個奴隸主的主子,自然不免生怯。
畢竟奴人司終究是監察以及經營販奴的機構。
軍隊得來的一二三等奴隸,都是由奴人司發賣給奴隸主,各旗商販買賣奴隸,奴人司也要從中監察抽成還收稅。
想從爹手裏撈錢,自然得小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