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身邊的宦官倒不是很封閉,事實上他們比福臨本人要自由的多,在京師在盛京都能出城溜達,隻不過因爲福臨這個主子的處境尴尬,他們這些奴才的處境也尴尬。
出個皇城就得畏畏縮縮,在尋常百姓面前抖威風都有被反怼的可能,若是被一些老黑旗人逮住,那就會被追問這大清到底誰才是主子,誰才是他們的主子。
皇城周邊,特别是京師和盛京這種老城,要兼顧軍事作用的城池,開發起來自然束手束腳。
很多新建築新玩意兒都建在城牆之外了,現在京師和盛京都在爲到底要不要拆了城牆和城門方便發展而争論不休。
且保留城牆的說法一直占據上風。
九連城就不一樣了。
早在元朝末年就已經被毀了一次了,到黑旗手裏本就是一座半廢墟式的城,城牆風化異常嚴重,後續基本是重新修建了一座城池出來。
又是在後續承擔了對朝鮮,對倭國四島的出口貿易,發展異常迅猛。
如今整個城池大半都是水泥鋪就,突出了一個先進,更别說獨立于城池之外的港口了。
朱由檢看着都迷糊。
“奴才恭迎皇父攝政王!”
“奴才叩見主子!主子萬歲萬歲萬萬歲!”
“主子!奴才想你想的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啊!”
來歡迎的人多,看熱鬧的人也多,但有資格在朱由檢下船之後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并且陪同朱由檢踏上遼東大地的人可不多。
羯拉瑪,額爾德克,納泰這一等級的人才可以,焦伯慶,張廣金,柴旭幾人自然也不會缺席。
而本來十分鬧騰的九連城在朱由檢所乘坐的寶船靠近港口的時候就進入了全面戒嚴的狀态,城内此時若是再鬧起什麽風吹草動,那鬧事的人即便在旗,那也有被當場斬殺的風險。
“書讀的不錯啊。”
一連說了兩個成語的羯拉瑪聽聞朱由檢誇贊,一擡頭面上滿是得意,也露出了脖子上包紮的繃帶:“略通經意而已。”
“脖子這是咋回事?又打老虎了?”
邊上納泰奸笑着爲朱由檢解惑:“主子料事如神,羯拉瑪家中母老虎兇悍着呢。”
“那這回要是留疤了可不好,不如你臉上的疤光彩啊。”
羯拉瑪面上微紅,憨笑兩聲。
搶來的就是香。
你們不懂。
歡迎儀式自然不能在碼頭進行,近臣們先露臉之後,一個個簇擁着兀兒特登上車架,随後陪同在儀仗隊伍兩側陪同着直接奔着盛京去了。
等這由黑旗勳貴,各旗要人組成的護駕隊伍依舊儀仗車馬離開九連城之後,此時尋常旗人以及百姓才能到碼頭看熱鬧。
歡迎黑旗遠征倭國四島歸來的将士們。
而朱由檢一路奔赴盛京的途中還得時不時停一下,面見途中前來拜見他的地方官。
等終于到了盛京,早已等待于此的諸多官僚勳貴就會正式觐見,遞上問安折子或是其他公文折子。
在盛京皇城的大位上坐定,下面是文武兩班重臣,一個個站的筆直等待朱由檢發話。
其中祖大壽蠢蠢欲動。
厄濟根滿頭大汗隻感覺心慌氣短。
還有不少人捧着公文折子在等待時機。
但朱由檢落座之後的第一句話,便讓堂下衆臣全都愣住了。
“本王在船上得了正白旗主阿濟格的告老折子,想了一路,如今覺得準了也無妨,讓他兩個兒子頂上就好。
此外福臨也就沒必要在京師和盛京兩頭跑了,和他那後宮妃嫔就都搬到遼東,本王怕他盛京皇城住不慣,就在圍場裏找個地方修個園子,廣世,這事兒就交由伱去辦。”
“奴才遵旨!”
“京師那邊,讓大妃帶着慈爍兒,慈煜兒他們住到皇城裏去,京師皇城地方大,本就人少,不住人可就荒廢了,端本宮在前朝就荒廢了,慈爍兒正好住進去,慈煜兒就暫居鍾粹宮,慈炘幾個還小,等長一兩歲再說”
說話間衆臣眼睛是越瞪越大,隐隐有嘩然之勢時。
不少人趕緊捂住嘴巴稍稍止住了,但沉寂片刻之後,驚歎之聲依舊滿溢殿堂之中。
單是給福臨換個地方那也隻能說終于有苗頭了,大夥兒看到希望了。
可皇子都住到皇城,住到東宮裏去了啊。
端本宮,鍾粹宮在大明時期可都是作太子東宮的。
衆人驚歎之後,便是雜亂的告罪之聲。
一個個跪地稱自己不該殿前失儀,但耳目交接之間震驚,激動,狂喜,駭然,躍躍欲試的神情溢于言表。
朱由檢要傳達的信息很簡單,堂内衆人少有察覺不出來的。
也就羯拉瑪這些隻讀了些雜書,内裏還是野人蠻子的糙漢一時間沒能醒悟,還需其他人提點。
隻差臨門一腳了。
現在是兀兒特已經一聲令下,隻等衆人擁護了。
隻不過由于之前兀兒特對這個皇帝大位似乎不太感冒,衆人一時間還有些不好決斷。
有人膽大的想要當場站出去順勢請兀兒特登臨大位,可見到在場的焦伯慶,張廣金幾個兀兒特近臣中的近臣沒動靜,也不好說話。
事實上他們就算站出去了也不會得到朱由檢的正面回應。
朱由檢對這個大清皇帝的皇位自是不太感興趣的。
可兀兒特要坐上這個位置,也得講究個名正言順。
得福臨自己讓出來。
所以能開口幫助兀兒特邁出最後一步的,也隻有福臨。
而皇父攝政王這個名頭福臨都能丢出來以換取自己的生命安全的穩定,此前無論在京師還是在遼東,多方壓力之下,禅讓這種操作也已經搞過了。
再搞一次顯然沒啥問題。
厄濟根對此很是上心。
其實按照蒙古人的規矩,他這個王爺讓下面的人喊上一聲‘汗’也沒啥問題,可‘大汗’與‘小汗’這兩個稱呼還是有本質上的區别的。
在朱由檢折返之前,厄濟根心頭就對自己自嗨的行爲非常後悔,這次本想着搞一手負荊請罪之類的操作。
但戴罪立功可能效果更好一點。
“奴才請命做主子回京的開路先鋒,還請主子應允。”
衆目睽睽之下,群臣見厄濟根跪在中間,各自眉目交接。
之前還想着要彈劾他的人還挺多。
但眼下衆人都被兀兒特此前一番話給驚住了,一時間倒也沒人怼厄濟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