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梁羽頓感不妙。
隻看着那車馬隊伍大亂，其中一部分兵馬在四周瘋狂的搜尋着什麽，另外一部分直接沖向了正在翹首以盼的諸多藏地土司群中。
土司見勢頭不對，忙讓自己的親兵護衛什麽的壓了上去，眼看着就要與大西軍戰至一團，卻又似是被後頭的命令叫了回去。
望遠鏡掏出來也難以在亂軍之中精準發現張獻忠，梁羽一咬牙不知此時是進是退。
而大西軍亦是如此。
好在惶亂的車馬隊伍很快又穩住了。
土司那邊也穩住了。
可一轉眼局勢又變！大西軍一名穿戴着華麗儀仗甲的将軍一揮手！大西軍這回是真沖向那一群土司了！
而梁羽也看到了。
大西軍從道路附近的草堆裏挖出一個掙紮不休的草人，亂矛刺死。
“這，這？”
梁羽自覺已經猜到了什麽，但還不敢确定，隻能在山頭等待。
但山下大西軍已經開始對藏地土司和他們的代表進行屠殺了。
逃散的諸多兵馬讓梁羽不得不趕緊遁走，隻能遠遠的在邊上等待消息。
最終，在當地逃散的藏人口中，梁羽終于證實了張獻忠遇刺的消息。
隻能證明是藏人，卻還不知道是哪一個土司麾下的藏人提前就披着幹朽的草叢菜皮趴在路邊，就像狩獵似的等待獵物出現。
然後，就成功了。
張獻忠中箭，還是毒箭。
一開始穩住了就是想着沒事，包紮一下再清算這些土司。
結果毒藥發作的挺快，張獻忠暈厥之後負責護送他的四将軍之一的孫可望直接下令麾下大軍向着藏人土司所在發起了進攻！
“不是讓你們走嗎？咋個還在？”
梁羽證實消息之後倉皇回了自己的臨時避難所，見到那一家子藏人還在，心頭正亂也不忘了勸一句。
“那西皇帝可是你殺的！？你真殺了他！？”
“不是，不知道是哪裏人呢，西皇帝死沒死也不知道.”
一家子中的男人聞言面上滿是歡喜，拍拍梁羽肩膀：“伱和那個人都好！好漢子！”
能讓梁羽暫時藏身的，自然是和老張有仇的。
而自大西軍上了高原，和老張有仇的本地人可太多了。
誰都有可能殺了老張，無論什麽勢力都可能和老張被刺殺的事兒扯上關系。
所以梁羽先讓這藏人一家拿了他的信物下山避難，随即就靜靜等待消息，終于在翌日，大西軍中響起了哀聲，同時大西各軍開始瘋狂的分兵出擊！
大西四将軍所部本來各鎮一方，現在彙聚于中軍，随後又飛速散離，隻餘孫可望。
随後，大西中軍大帳開始添上了些白色。
梁羽随即倉皇逃往成都。
老張還在的時候大西軍好歹還能有些流亡小朝廷的樣子，在高原上也不太适應環境，所以殺掠一陣子後就隻能與當地土司和解。
現在不成了。
老張是真死了。
盡管老張的龍袍下面穿着軟甲，但毒箭直接紮中了老張的脖子！當天話都沒能說幾句，隻能用眼神指揮孫可望殺了幾個隻看他們神情就知道治不好老張的禦醫。
個把時辰的功夫便毒發身亡。
随後大西軍就瘋了。
不但是因爲他們的皇帝被刺殺身亡，也因爲他們稍微适應了高原環境，而他們的皇帝并未和之前說好的一樣從當地的土司手裏征來糧草。
饑餓與悲痛憤恨湊一塊兒了。
大西四将軍如今除了孫可望在給老張操辦喪事之外，其餘三個都率軍齊出，要毫無顧忌的給大軍打糧，無論如何都得度過這個冬天。
撫南将軍劉文秀揚言要斬一百個土司的人頭，作爲大西大行皇帝張獻忠的案前祭品。
“這是好事啊！”
“這好個屁！僞帝該是老子殺的！老子都準備好在南京的報紙上揚名了！讓尤守龍好好的給老子寫一篇文章！結果竟是一小卒啊！僞帝竟死于一小卒之手！”
梁羽下了高原，心頭的憋屈終于有了釋放的渠道。
在成都抱着酒壇子向裴伍大訴苦水：“你說這，那人多賊啊！直接挖起一整塊草皮，再把底下掏空了提前兩天帶着吃食躺進去，吃喝拉撒都在裏頭了！就在道邊上！
那西軍把個不大的草叢刨開，把上頭的草都給砍了幾刀，都沒發現這草皮下面藏着個人！隻用一個小洞透氣！就這樣給他射中了！我還在想着距離太遠兩槍若是都射不中該咋辦呢！”
天大的功績沒了。
這就算是大明，一個伯爵也肯定能撈着，更别說梁羽還挂着錦衣衛都指揮使的頭銜。
刺殺一旦成功，他就是整個大明最耀眼的英雄與傳奇人物。
可惜該是什麽人殺的就是什麽人殺的，想要僞造也不太可能。
主要是大西不會認。
而梁羽吐了一番苦水之後，選擇把自己收拾收拾再次登上高原。
大戲皇帝已死，由于老張把自己兒子給弄死了，隻有養子沒有親兒子，剩下的大西軍自然分爲四部。
本來老張一死，孫可望這個養子中老子繼承法統也沒問題。
可老張出事是因孫可望護衛不力。
四大将軍又都被老張封了王，現在可以說是各自爲政，至少在各軍還在打糧的當口，各軍除了大西大行皇帝的葬儀必要環節之外，少有和諧共處的場面。
如今大明和黑黃旗兩部得知這個消息都很高興，不用上高原敵人就不攻自破了，能不高興嗎？
但既然共同的敵人沒有了，雙方劍拔弩張的态勢就更明顯了。
冬日不好動手，那當務之急就是招撫還在高原上的大西軍。
明年兩軍爆發大戰，誰招撫成功了，誰就多一點優勢。
黑黃旗這邊更不必說。
大西四将軍全在朱由檢的名單之中，就連孫可望這個搞内鬥最後投了清的人都在。
梁羽這個促成了黑黃旗與明軍合作将明軍趕出成都，逼上高原的大功臣如今要在冬日裏上高原做招撫主使，大明一方自是應允。
而這五二年的頭一天。
報紙上刊載了西賊僞帝授首的消息。
可這文章中最爲吸引人的部分卻不是這個。
大明百姓士紳現在最關心的，是由前大明太子，宋王朱慈烺所領的黑黃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