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裏西奧就很無助。
他是真不知道什麽關于造船的訣竅,他就一個半道出家的小貴族船長,船上的船匠都是圖便宜在葡萄牙之外搞來的土著船匠。
可朱由檢除了船匠之外不想再錄用更多的葡萄牙人了,沒啥用。
那麽從哪裏能弄到專業的船匠,還得是荷蘭或葡萄牙的專業船匠,讓他們以寶船爲模版進行升級,以此造出一艘在這時代堪稱完美的遠洋探險船呢?
長崎離島算一個。
台灣,廣州也是可以的。
朱由檢給毛裏西奧劃了五個粘杆處的缇騎做護衛,讓他滾出去尋找優秀的船匠去了。
當然,如果他能弄到目前葡萄牙或荷蘭最先進的海船建造技術圖紙什麽的就更好了。
盡管毛裏西奧直呼這不可能做到。
但朱由檢覺得可以。
西班牙葡萄牙荷蘭在東亞地區殖民之後,在當地都有建造船隻,隻不過沒有在其本土建造的那麽巨大,能造船就說明有技術,有圖紙。
船看完了,那剩下的事兒就是看粘杆處遞上來的情報。
黑旗大清對四島上下的政治變動所造就的一系列動蕩還未消解,自然重典治世。
神道主與德川家綱被送走之後,四島各地的造反動亂又加劇了一陣子,但很快都被鎮壓了下去,海貿的興盛也變相讓黑旗鎮壓叛亂的速度增加了。
這也算是最後的抵抗。
人都走了,還鬧個什麽勁兒呢?
改名已成定局,神道教都不再口誦天皇,各類宗教儀式上都改口爲神道主了。
正巧,黑旗朝廷對武士的教育書籍出版了,報紙也在江戶與大阪發行。
武士挺好忽悠的。
你捧一捧他,保證他們的階級地位,給加點頗有些儀式感的亂七八糟的規矩,他們是真信這個。
忠君愛國思想狠狠注入一番後,就出現了武士向朝廷告狀彈劾大名的事兒。
而武士告發大名之後,爲了貫徹自己的忠誠,爲了表現自己既忠誠于大名,又忠誠于朝廷,選擇了在之後切腹自盡。
朱由檢對此不太認可,奈何四島的武士們就吃這一套,對于這名武士的行爲大加贊賞。
報紙刊登後,江戶當地更是有商戶和武士集資,要給這名武士立個碑修個雕塑什麽的。
“也好,就立一個吧。”
朱由檢一拍闆,江戶朝廷内的諸多大名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鼓勵武士告發自己效忠的大名,對他們可是有些不利啊。
隻不過這時候想搞事也做不到了。
征讨朝鮮的軍隊已經在九州島集結完畢了,一衆大名的轄地内都得出點兵。
這青壯兵力一走,四島動亂規模小了,大名沒法翻起風浪。
還能開疆拓土。
“此外,今年的祭天儀式雖不求所有大名都要到場,但自己不能到場的大名必須将自己的子嗣送來參與祭天儀式,此次也是将我大清對諸官的封賞告祭于天.”
沒錯。
朱由檢雖然不打算回京師祭天,但在四島也是能祭天的。
地點就選在富士山。
與這祭天相關的事兒也挺多。
世俗的統治算是到位了,朝廷正穩步前進将整個四島布政,文化上的同化也頗爲順利,四島上的儒學本就脫身于中原王朝的儒學,強力在士林之間推行漢字漢文反倒有利于他們形成學閥壟斷。
剩下的就是精神與信仰的世界了。
祭天隻是個開始。
接下來還得一步步将他們的信仰也轉化,往神道教裏摻更多的東西。
天照大禦神可以存續下去,但其存在必須被淡化。
就像已經抵達了九連城的神道主一樣。
遠離故土,在乘船渡海之前都沒有掀起什麽大風浪的情況下,他昔日天皇的名頭很快就會淡化成風了。
紹仁下了船,在身邊的侍女攙扶下,在黑旗武士的監視下踏上了九連城。
嘈雜的議論聲中,周遭滿是前來圍觀的九連城百姓,諸多族類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們,多是來看稀奇的。
但紹仁感覺那全是譏諷嘲笑,是莫大的侮辱。
他想的也不差。
确實有抱着譏諷和調笑的态度來圍觀他的。
但該有的歡迎儀式也是有的。
許多在四島征戰的黑旗軍有負傷的,随船一起回到了遼東。
小臂斷了的阿布牧克揮舞着右手下船,博得了滿場喝彩,他的事迹早在之前就傳回遼東并且在報紙上刊登了。
前總督外加男爵,還是老黑旗的族長之一,這等身份還沖鋒在前,陷陣殺敵,奮不畏死。
可是狠狠的打臉了黑旗中一些膽敢說老黑旗不行了,沒有昔日血勇的人。
“克爺風采瞧見了嗎?聽說他老人家被十幾個倭子圍住!混不畏死酣戰不休!左手斷了都沒停下,扯了袍子一包!一直殺到殺到倭子跪地祈降!主子爺鳴金收兵!這才停手!”
“今年叙功,克爺估計成侯爺了。”
周遭議論良多,紹仁和德川家綱又不瞎,兩人都知道前來圍觀的人看自己也就看個稀奇,身邊還固執的穿着倭甲的幕府旗本更是引人注目,比他們還吸引人一些。
那種跟看大馬猴似的眼神,使得恥辱感加倍飙升。
正巧,這時候專門迎接紹仁和德川家綱兩人的隊伍來了,由禮部的使者以及盛京行省派來的官員先到,拿着一堆冊封的折子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身份牌子,衣冠服裝什麽的。
關鍵是這迎接隊伍後頭,是迎接黑旗傷殘兵員和将領的人。
各個部落以及那些将士的家眷紛紛圍攏過來。
一時間周邊又哭又笑的,讓紹仁和德川家綱兩人以及随行的随從面上青白交加,異常難看。
禮部的官員自是體貼的。
知道這場面不好看,于是特地讓馬車停的遠一些,又托辭這兒人多馬車不好開過來,讓紹仁兩人自己跟着禮部的官員在人群裏多走了一截路。
路上他們這夥人所到之處,嬉笑之聲漸漲。
正好又是運送傷兵的。
不少家中子弟傷殘了的人跑過來朝着護送兩人的武士丢石頭吐唾沫,黑旗禮部的官員象征性的阻攔一下,然後盯死了那些武士。
隻要他們敢拔刀,那事兒可就好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