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黑藍旗下丁口,牛錄所擁有的松散地盤,肯定沒有朱由檢給朱慈烺一筆圈下來的順國領土看着舒坦。
但順武铳刷了一層新漆就改造出來的黑铳握在手裏,肯定是格外舒坦的。
朱慈炯自己也把玩過,麾下一些親信裝備了十幾杆。
但真正能夠供應麾下旗丁組建成建制的持有黑铳的火器部隊,那不可能。
在此前,這是黑旗火器營的特權。
黑旗王麾下三大營之一特有的武備。
所以東西一拿到手,朱慈炯就從麾下選出三百好手,給自己表演了一下黑铳齊射,裝彈,再齊射。
然後聞着火藥的煙氣,思考自己的未來。
草原偏遠蠻荒。
遼東換以前那肯定看不上,現在想都不敢想。
京師?
更不敢想了。
朱慈炯就發現自己想要和老大一樣掙個大片土地,或許就隻能向南邊大明看。
許是今天适合思考未來。
老黑旗諸族的許多在京師的部落首領,如今也是黑旗大清内的勳爵權貴以爲兀兒特的幾名妻子腹中的孩子祈福的名義齊齊彙聚,先是去燒了香,然後就窩到了一處酒樓的雅間裏頭。
屋裏擠了不少人,但一個個進去之後就是随口寒暄,說些私事,顯然是在等關鍵人物出現。
很快,一臉冷色的羯拉瑪來了,身後跟着谷依奇,葛伯希罕,楮爾甘幾人。
他們一出現,裏頭的人趕緊上前賠笑。
“諸位爺!你們可算來了!”
“呵。”
羯拉瑪進入其中一甩衣襟,邊上就有人搬來椅子,他順勢就坐下了。
“好日子過煩了可以回老林子裏刨食。”
張嘴就是這一句。
後頭谷依奇等人也沒有好臉色。
隻因爲這場老黑旗諸族的私下會議,是要議論兀兒特的。
“誤會誤會!您消消氣!”
“阿克占!你爹把阿伏于部的族長之位交給你,你就用來幹這個!?私議王爺身份!當初在老林子裏你随軍攻打了建奴兩次才有斬獲!當時甲少!本來賞一把刀就頂天了!王爺賞你甲胄!忘了是吧!”
那阿克占一下子就急了,直接跪下朝着皇城磕頭又拱手:“我阿克占但凡有半點不忠!叫我不得好死!”
剛說完,一人起身喊道:“别吵!事兒是我聚起來的!”
卻是一直心心念念等待兀兒特子嗣降生做外公的葛伯希罕。
緊接着他便道:“傳話不好說明白,說明白了對王爺不好,但我叫大夥兒來就是爲了最近在我黑旗内傳的沸沸揚揚的事,事關王爺名聲,也與我老黑旗息息相關,必須得有這一遭,免得人心雜了。”
谷依奇聞言直接上前,斬釘截鐵般道:“王爺與我老黑旗一脈同胞!絕不可能是漢人!”
羯拉瑪聞言也點頭。
卻見葛伯希罕這個老惡寇搖搖頭:“不能這麽說。”
說着他環視左右,邊看邊道:“說明白了,那就是我覺得,不管王爺是什麽人!咱們就得記住!王爺是什麽人咱們就是什麽人!王爺是老黑旗人!我們就是老黑旗人!王爺是漢人!那咱們死皮賴臉的也得跟着王爺一起做漢人!”
此言一出。
滿座皆嘩然。
但說出這個的葛伯希罕面上卻是帶着些無奈。
他女兒多受朱由檢恩寵,以前對于後宮事和黑旗事不是很關心,都是跳脫的小女子,但現在有了身孕,整個人一下就沉靜了許多,對于一向寵愛自己的丈夫就有了更多時間與心思去主動了解鑽研。
枕邊人私下什麽模樣,後宮最是清楚。
而葛伯希罕不但能接近如今的黑旗大清朝廷上層,還十分關注自己的外孫,探視或是送點東西,也不免問下關于兀兒特的事。
同時,老黑旗也多通過幾個嫁了妹妹女兒的頭領來向兀兒特表達訴求,并惦記着往兀兒特後宮裏多塞幾個。
所以葛伯希罕對兀兒特,很有些了解。
“都好好想想吧!這一塊兒轉不過來,我怕王爺依舊厚待咱們,可你們卻擅自對王爺離心離德了!都掂量掂量自己!”
葛伯希罕吼了一嗓子。
羯拉瑪等人也爲此動容。
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講不出更好的道理。
隻覺得自己與兀兒特之間血脈的紐帶,不好這樣随意變換。
卻不知道他們的集會,朱由檢看在眼裏。
粘杆處算是做大了。
從遼東開始就一點限制沒有,便宜行事直到現在,還被二十錦衣衛牢牢控制,趙柏控制的诏獄對自己人下手也格外的狠毒,下面缇騎不敢有絲毫違逆逾越之舉。
如今奔走四方,情報搜集能力拉滿,跋扈的一面暫時也沒有猖獗起來。
而這場集會的全過程,字字句句對話都擺在了朱由檢面前。
使得他不免嗤笑。
挺好的。
不隻是階級躍遷,幾乎是世界躍遷的老黑旗蠻族至少這一代包括下一代的忠誠是絕對有保障的。
隻不過他們的芥蒂嘛。
所謂血脈,在朱由檢記憶裏若是放在基因層面來個溯源,整個遼東所謂滿清滿人,不過是北方漢人軍事集團罷了。
可能諸多黑旗蠻族中有土生土長的女真。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就像老愛家再過個幾代就隻會用滿語說個自我介紹一樣,老黑旗諸族孱弱的原始文明和華夏漢人文明一接觸,其結果就已經注定了。
這别扭鬧的。
隻能說有腦子也沒腦子。
得引導一下。
“放點消息,就說兀兒特的子嗣要降生了,孩子們的血脈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阿瑪!我,我.”
勞親快馬趕回了榆林,見到了将他派往京師深入虎穴的老爹阿濟格。
一見面,這邊雙目含淚,另一邊正細細打量自己的兒子。
勞親這一去一回,和之前相比變化可謂是異常巨大。
首先就是辮子變了。
老愛家的金錢鼠尾成維京辮了,這就已經讓阿濟格面上泛起些驚怒,又見兒子一副劫後餘生之感,阿濟格不免緊張的咽了下口水。
“勞親?”
“是我啊阿瑪!”
“你先别過來!先說說爲何蓄上了野人的辮子,勞親你跟阿瑪說實話是不是野人已經對你施了邪術!你,你過來吧,阿瑪信你不會害我。”
終究是自己兒子,阿濟格見才十四五歲的兒子憔悴模樣,心軟了。
而勞親則是抽着鼻子上前跪地道:“兒臣也不知道野人有沒有對兒臣施加邪術,但,但阿瑪之前說的極是!兒臣此行,所見遭了邪術的人有很多!”
說着,勞親身子不由一個寒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