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東昌知府宋炳奎一輩子沒上過戰場,但說的這一番番話吧。
在黃蜚這個文化不多的武将聽來,還是有一些道理的。
所以他就從城東購置征調修造城防的材料,同時讓水師派遣小舟沿着運河北上,看看來犯的鞑子後方是否有防備,能不能偷襲成功。
不過作爲一名老将,黃蜚的直覺還是很準的。
郝涯所部五千人,确實隻是前鋒,難以打下聊城,更無從逼迫濟南府,自然也就成前鋒了。
聊城水師沒怎麽動彈,如今全都停靠在東昌湖内的消息被郝涯快馬送給了朱由檢,所以朱由檢很快就率領索倫營以及五千餘披甲人及輔兵增援過來了。
隻不過這個增援的速度有些慢。
郝涯圍城四日,索倫營前鋒騎着馬趕來了,抵達之時,聊城北門的城門已經徹底被炸開了,門樓都出現了巨大的缺損。
但同時抵達的,還有萬餘明軍援軍,由周邊衛所遊擊彙聚,且聊城得到消息,駱養性率部萬餘也即将地帶。
如此,黑旗還在醞釀攻勢的時候,明軍這次看着卻是優勢巨大。
所以東昌知府宋炳奎開始催促黃蜚出戰了。
“水師已将奴賊後方探明,雖有防備,但我大軍數倍于奴賊,當求退敵,收複東昌府内諸縣,這可是大功一件啊黃将軍。”
眼下局勢一好,宋炳奎喝着小茶水就指點上了。
黃蜚被說了有幾次,這回也是真心動了。
北邊兩鎮援軍沒來,但眼下聊城一帶已有七萬大軍,城外建奴還不到一萬,自然得試試。
當晚,黃蜚率其麾下水師五千兵力自聊城東邊的徒駭河繞道北上,翌日中午在聊城北部十裏的河流登陸,偷摸着南下想要背刺黑旗軍。
渡河北上很順利,但在登陸之時,岸上陡然一聲炮響!随後便見到兩三個大包袱橫空飛來!落在黃蜚所部水師的諸多船隻當中!
“轟!轟!”
爆炸把河水炸的漫天飛!同時飛起來的還有船隻的木碎屑與幾個倒黴蛋的破碎血肉肢體!
“啊!啊!”
突遭炮擊的明軍不是沒見過沒良心炮,但沒見過沒良心炮在自己人當中炸開是什麽模樣!驚惶之下又見岸上原野之中又湧出許多黑衣軍士!更有大小火炮對準過來!當即駭然!
“退回船上!到對岸去!到對岸去!”
黃蜚心中亦驚!心知不能圖戰!急忙讓麾下士卒回到船上,渡河到對岸去!
也得虧這支突襲部隊乘坐的都是小船,行動快速,面對黑旗炮擊看着狼狽,但絕大多數都擠回了船上,平安到了對面。
有些士卒幹脆就跳河,直接遊到河對面去了。
當然,也有被落下的,或是驚惶落水不能遊,隻能爬上岸瑟瑟發抖的,在黑旗火铳逼迫下無處可逃,隻能被迫投降。
另一邊岸上的明軍也而不敢援助,畢竟大炮一個也沒帶。
黃蜚于翌日乘船折返東昌湖。
突襲雖失敗了,但他也給下面說了,回去了不能說實話,不然太難看,反正咱們損失也不大,就說交戰之後不敵野人大炮,這才退回了,斬獲也有,隻不過沒法收斂奴賊屍體所以帶不回來。
也就是當日。
朱由檢領着索倫營抵達了聊城。
“嚯!這城池修造的!簡直.簡直鬼,鬼斧神工!”
“漢人啊,真是.”
羯拉瑪等老野人雖也見慣了漢地城池,可聊城這等懸在湖水中的城池卻是頭一回見。
諸将站在湖水東側被征用的小酒樓上眺望城池,郝涯快馬趕來了,請示上樓見到朱由檢,跪地請安後将昨日與黃蜚交戰的過程報告了一番。
“先讓粘杆處查一查吧,辦不辦等戰事定了再說。”
“嗻。”
聊城四面環水,十分封閉,郝涯麾下又少兵,能夠提前預警襲擊還是挺難的。
但聊城乃運河商埠。
前腳黃蜚謀劃襲擊,在城内抽調兵馬,後腳就有人找到黑旗這邊來了,沒說明身份,隻說結個善緣。
隻能說晉商的下場并沒有給大明商賈起到一個警示效果。
人直接就被郝涯扣下了,開始還嘴硬,但稍微上點刑之後就什麽都吐出來了。
一個商号在聊城的檔口管事的,想要通過這事兒讓他們商号的船與商隊能走的更遠一些,近年來遼東諸多産業崛起,産出自然吸引了大量的商人,大明商人也不例外。
“讓披甲索倫準備着。”
朱由檢審視現狀之後道一句,邊上羯拉瑪有些急了:“王爺,何不用咱們索倫旗丁!”
“等若披甲索倫敗了,便用旗丁。”
披甲索倫,索倫營下面的披甲人,索倫旗丁自精銳旗丁中選拔,披甲索倫就是披甲人當中最精銳的那一批,武備方面除過火器方面,其餘和索倫旗丁幾乎完全一樣,隻在甲胄花紋圖樣裝飾上略有區别。
而朱由檢不用老黑旗野人組成的索倫旗丁,自然也有其道理。
索倫旗丁戰鬥力下降了。
作爲精銳中的精銳,他們享受到的待遇好,因戰獲賞也多,如今一個個在冊旗丁雖說不上家大業大,但絕對是小富了。
腐化談不上。
可拼命這一塊兒。
披甲索倫更勝一籌。
“索倫!索倫!索倫!”
如今得知要出戰,披甲索倫士氣轟然爆發,聊城外吼聲震天。
很快,索倫營抵達并準備要攻城的消息傳入了聊城。
此時城内的宋炳奎可是慌了神,上午得知黃蜚敗回他還心中咋舌譏諷,如今卻不複之前嘬小茶水的鎮定姿态,找到黃蜚:“東昌府百姓安危皆系将軍之手!”
之前幹啥去了?
黃蜚也急,野人索倫營乃黑旗王麾下三大營精銳之首,之前打的滿清節節敗退,攻城拔寨無往不利,明軍亦深知其厲害。
如今這支強軍就在城外,偏偏聊城北門被炸開之後,宋炳奎總說放開城門要搞什麽請君入甕!
北門根本沒有甕城!
黃蜚如今隻能加急補修北門,修築城防,在北門橋梁上布防。
而外頭,朱由檢想了想黃蜚一生過後。
放棄了寫勸降信的想法。
知道送過去肯定會被罵回來。
欣賞歸欣賞,可也沒必要自找一頓罵。
不過,如何保住黃蜚性命卻是個大問題。
想想就很苦惱,費神。
第二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