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轉瞬即逝。
而河口祐一也并沒有争取到所謂的機會。
長崎港的機會從城代将黑旗水師給予的準備時間變成拖延來的備戰時間後,機會就已經沒有了。
黑旗水師移動起來。
在海灣兩邊的商船民船并不能馬上知道長崎港和黑旗之間的交涉狀況如何,還以爲是長崎港城代與黑旗達成和解,水師要退走了。
但眼尖的,或是拿着望遠鏡的偷偷窺視,然後身子就忍不住哆嗦了起來。
“他,他們把戰船上大炮的炮衣褪下來了!”
“鞑子的水師要打長崎!”
“快讓前面的船走!快走啊!對!對!那些黑旗人呢!?”
很快,黑旗水師進入戰鬥狀态的消息在海灣中諸多海船上傳開!
爲了規避戰鬥,很多海船亡命胡亂奔逃!但一些帶有武裝的大船卻不敢輕動!隻能讓黑旗的船再來談話,願意獻上白銀求得船隻活動,離開戰場。
“不許輕動,我水師不打商船,可若是商船敢近,必毀之!”
林旺面目陰沉。
說要下到長崎港,實則隻是走個過場,爲之後與倭國談判獲取優勢而已。
水師兵力不多,根本無法完全控制住城池。
象征性登陸進駐之後,城内維持治安的人肯定是要弄回來的,水師也可不能遠離本土的情況下,将兵力留在一處對自己滿是敵意的土地上。
可對面的城代利用林旺給出的寬限時間做抵抗的準備,卻是惹怒了他。
“還是讓開一條道路吧,炮擊港口之時讓商船可以緩緩駛出,另外還需将我水師炮擊港口的原委告知這些商船。”
憤怒歸憤怒,理智還是有的,孫欽一勸,水師就放開了口子。
正好黑旗的船來送諸多大商船湊出的銀子了。
讓林旺心情多少好了些。
但稍微遠離陸地,橫在海灣口子外頭後,水師船上的大炮便轟鳴了起來!
炮彈直接就奔向長崎港而去了!
在邊上正撤離的商船聽得連珠一般的炮響!一個個吓的抱頭側目!見到黑旗船上硝煙陣陣!炮彈直撲長崎港!
這使得諸多商船跑的更快了。
而這些炮彈在長崎港的警鍾聲裏轟然撲來!在城内諸多武士緊張至極的眼神中!轟入了碼頭以及附近的城區。
是雙方預想中沖突的中心,也是長崎城代提前就撤走了住民的城區。
炮彈落入城區!轟然落地翻滾!炸的木屑橫飛!房屋崩壞!煙塵四起!
城區中布防的諸多同心和武士見炮彈落地遠的,不免望而生畏,距離近的!則是倉皇奔逃躲避!
幸運是碼頭城區的人被撤走了。
不幸的是碼頭城區是港口最繁華的城區!
城内同心武士官員見狀不由咬牙切齒!
“大人!我們還擊吧!!”
一名與力看着自己本該守護的城池遭此無妄之災!咬牙切齒的拍打着身邊的大炮,看向番頭低吼着。
但番頭卻是悲憤的搖搖頭。
“城代大人說不能随便還擊!”
“爲什麽!”
“城外諸藩的軍隊沒有反應,我們還擊隻會讓長崎遭到更猛烈的報複!”
“豈可修!”
事實也正是如此。
林旺對倭人看法是不好,但還沒有到有血海深仇的地步。
被忤逆之後放炮也不會想着大開殺戒直接屠城式轟炸。
威懾效果到位就好了。
于是一枚枚炮彈落在長崎港碼頭城區!如此炸了不過三輪之後,黑旗水師就停止了炮擊。
但紅衣大炮對長崎港口碼頭城區已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有倒黴的長街直接就被炮彈貫穿!整條街的商鋪房屋毀于一旦!城内煙塵缭繞,邊緣城區再無之前精緻模樣!
且這些建築多爲木造,遭炮彈轟炸便起火!
炮擊雖停,但碼頭一時火起!
又因倭國建築緊密駁雜,長崎又是小城轉爲商港,城區歸化就沒有足夠的防火措施,使得火勢漸長!濃煙漸漸直上雲霄!
城内住民知曉決不能讓火勢蔓延,炮擊還未停止就沖進了碼頭附近救火!如今炮擊停止,更是蜂擁而至!
長崎城代見狀心急如焚,生怕此時黑旗水師再做炮擊!想要勸阻人群,但也不能坐看火勢蔓延!
兩難之下,也不知這火勢消停之後如何面對黑旗,竟想要當場掏出短刀給自己來個痛快的。
但被手下的武士連忙制止了。
若城代自盡,他們就真沒一個能拿主意的了。
而城外,諸藩前來‘助戰’的武士大名見到長崎遭遇炮擊,一個個也大爲惱火。
就想着讓那城代服個軟快點投了,這樣鍋他就能全背了,諸藩大名之後再佯裝攻城,同時想個辦法把城代弄死,如此諸藩不用與黑旗正面交鋒,鍋也較小。
想不到竟釀成如此局面。
長崎碼頭城區的火勢在城内衆人齊心協力之下,成功且旺盛的燒了一個時辰。
得虧此時沒有起風,不然長崎港怕是得就此付之一炬。
林旺在海上看的都有些怕了。
炮擊城池和焚城屠城可不一樣啊。
作爲錦衣衛的他素知筆杆子厲害,一筆下去洋洋灑灑燒死了多少人亂寫,那史書上可不好看呢。
并且港口周邊擠滿了各國商船,一轉眼就能将這事兒傳遍四海,這種名聲好壞兩說,可林旺不想要啊。
他偉大的陛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漫天神佛指不定都看着他作孽呢。
見火勢熄滅,隻餘下濃煙滾滾還在升騰,林旺深呼吸之後下令:“再遣河口祐一前去交涉,要求城内在将火勢撲滅之後撤出所有持械武裝人員.或是讓所有人将軍械收繳集中一處,不得有人持械于城内行走。”
不能壓迫的太緊。
林旺覺得這是給機會了。
但對于城内的武士和浪人武士來說,倆選項完全一樣。
武士被迫交出自己的刀,是莫大的恥辱。
可不交出去,下一次炮彈的目标可能就不止碼頭這一片了。
最終長崎港的城代與諸多高層町同心與力哭着開始趕人。
諸多武士與浪人,以及城内停留的商人護衛等都被趕出了港口城。
在城内供職的武士抱團在城門處跪地啜泣,自覺恥辱無比。
而黑旗水師這邊,負責交涉的河口祐一見此隻覺得可笑,毫無憐憫以及同族人的共情。
被臨時雇用卻隻參與了滅火的浪人武士倒是鎮定自若。
有的直接就談論起黑旗是否需要他們,能不能給他們提供工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