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雙方之間産生了小規模的交火。
清軍火槍手不能說一敗塗地吧,隻能說還不了手。
還沒到射程呢,彈丸已經吃了好幾輪了,得虧有擋闆,還能倉皇後退,不然這群百多人的火槍隊伍一個都活不了。
就這,下去後一看情況死了十個。
雖然是漢八旗吧。
但阿濟格起先那一股子要硬鋼黑旗火器營的氣勢也沒了。
知道野人火槍厲害。
但沒想到這麽厲害。
據上前的士卒說對面還擊者不過十餘人,單憑打的遠這一點就讓漢八旗火槍手損失慘重。
這要是和野人全面開戰.
但是!
慫是不可能慫的,至少氣勢上不能慫!
挖溝擺大炮,但是能隔遠一點就隔遠一點。
但是上前挑釁肯定是不可能了。
就這樣,翌日午時,來自京師的急令送入了阿濟格的大營之中。
上頭洋洋灑灑寫了許多,但撇除廢話之後很簡單。
不能打起來,實在不行,讓開道路。
阿濟格看完後大爲失望。
這回不知爲何,連怒火都生騰不起來了。
以前還罵兩句。
這次他隻是沉默不語,站在太陽底下看天,然後又轉頭看向了遼東的方向,閉目深呼吸。
和當初一樣。
無可奈何。
但并不是有力無處使的無可奈何。
而是知道就算大清竭盡全力,也奈何不了野人的無可奈何。
找不到發怒的由頭,隻能在太陽下看看天空放空大腦。
倆兒子見狀湊過來了。
“阿瑪?”
“你出的好主意啊,野人真的出兵了。”
責怪孩子也沒用了,阿濟格無力一語後朝着一擺手大兒子道:“你去給搬一把椅子過來。”
三子勞親小心翼翼的湊過來跪在地上:“阿瑪,野人出兵不是很好事嗎?讓野人與明軍作戰.”
“他之前歸降我大清,又投明,現在挾持了那孺子說聽從皇命,如何能信?”
接過椅子坐下,阿濟格今天見了兒子手也不癢了,年紀大了打不動了,也打算學學别人家,做點口頭上的教育。
“他不是真心想歸順我大清,是看我大清孱弱,想要取而代之。”
阿濟格看的格外明白。
因爲成爲大清皇帝這事兒他也想啊。
勞親聞言卻是不假思索道:“非真心,但那也是歸順啊,隻要能助我大清度過眼下難關,那也不過是我大清内務,諸王”
說着他意識到自己有些漏嘴張揚了,及時止住。
剛坐下的阿濟格卻是忍不住起身了。
他知道兒子什麽意思。
諸王内鬥,别說争皇位了。
就算先帝尚在之時,諸王諸旗之間的争權奪利就沒有少過,皇位争奪更是一度到了在大殿之上兵戈相見的程度,以至于誰也奈何不了誰,不得已之下才推舉擁立福臨爲皇。
什麽多爾衮胸懷寬廣爲大清将來考慮才退讓?
阿濟格知道這是純純的扯淡。
一母同胞他能不知道自己這弟弟的心胸?
那是異常的小心眼啊。
惹到他的不整你要麽是奈何不了伱,要麽是時機未到。
但是眼下這局勢就算抛開仇怨讓野人先融入大清,那大清别說單個王爵了,就是諸王麾下八旗聯合,都不一定能與那野人抗衡啊。
還不是咱老愛家的人,連個姻親關系都沒有。
怎麽能讓野人觊觎我大清社稷,至少得聯姻幾代.
突然。
大清智将阿濟格腦内靈光一閃,瞪着眼睛開口問道跪在地上等挨揍的三兒子:“勞親,那野人兀兒特是不是就一個女兒,還是半道上蹦出來的。”
“啊似乎是這樣。”
“沒用的東西!”
自覺抓住了什麽的阿濟格趕緊找人去四方探求,并讓大軍爲黑旗火器營放開了道路。
“果真如此!!”
黑旗火器營占據并頂替了清軍在天津東北的一小段防線,而阿濟格也在當晚拿着大清對兀兒特的個人情報歡呼出聲。
自兀兒特出世已有四年,又是再精壯不過的漢子,阿濟格親眼見過其身形,以前還覺得自己高大威猛,但若是站在其邊上也得矮一個頭!
但就是這麽一個偉岸的漢子!身邊有漢女侍妾,有諸野女真部落做姻親的妃子!加一塊兒少說也有十個了!
四年啊!
一個有所出的都沒有!唯一一個女兒,還是半路上說是從漢地還是某處救回來的!據說還有殘疾!
想到這兒阿濟格臉上的笑容就燦爛的不得了!
看着身邊倆已經長成的兒子和京師城裏一個小的,那更是臉都笑爛了。
招呼倆小子過來。
倆人都準備好挨上一巴掌了,阿濟格一把攬過兩人拍拍肩膀:“好!好啊!”
更是揉揉勞親的辮子寸頭。
“我兒智慧!日後定掌大任!”
很快,阿濟格将自己警覺到的發現送回了京師。
使得王大臣會議都震動起來。
多爾衮與豪格皆恍然。
他們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兀兒特本人的表現太過引人注目了,正黑旗步步緊逼給的壓迫感太強了。
南邊又得應付明軍北伐,整天還得考慮大清将來咋辦,糧食坐吃山空沒有進項咋辦,軍饷欠着沒錢發咋辦,大清朝廷漢官出走逃離咋辦,城内滿人生活壓力越來越重了咋辦,城外京師一地越來越亂了咋辦。
整天焦頭爛額,頭發都愁掉了不少辮子都快紮不上了。
多爾衮更是沒心思理發,頭發都旺盛了許多。
誰有功夫關心野人王有沒有崽啊!
可經阿濟格一提。
衆人意識到這事兒簡直太重要了!
多爾衮更是因此連心頭郁氣都瞬間消弭了大半!
原來你也
一時間竟然與那素未蒙面的黑旗王兀兒特生出難兄難弟之感。
這不巧了嗎。
咱也隻有一個女兒。
一時間多爾衮甚至有些理解兀兒特這個本來對大清恨之入骨的人,爲何虎踞遼東闊土卻無稱帝之心,如此激進又刁鑽的要圖謀大清國祚。
原來是這樣啊。
沒有男丁子嗣,那他團結一衆野女真所建立的基業不過一場空,成他人嫁衣。
立國與不立。
也就那樣。
那麽擺在大清面前的事情也就很簡單了。
要不要在目前的絕境之中試着搏一搏未來,收下這一份嫁衣呢?
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