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一做就停不下來。
就跟土地兼并似的。
嘗到甜頭之後,即便知道這事兒于國乃是大害,但這種和高利貸綁定後異常輕松的斂财方法,實在讓人無法割舍。
更别說海貿和白糖還百利而無一害。
隻不過就像大多身不由己,在一些方面受制于人的君主一樣,朱聿鍵知道商貿之事不能讓戶部接手,隻能讓手下親信宦官和王承恩這類人去管理。
不然腐朽的朝政很快就會将這門好生意給污染了。
而作爲管事兒的,自然是王承恩這個出技術又花心血的人。
換以前,朱聿鍵對王承恩是異常信任的。
但眼下不一樣。
在錦衣衛的努力下,盡管難以觸及内幕,朱聿鍵也不想讓錦衣衛沾染工業區和白糖業的情況下,朱聿鍵得到了王承恩與遼東黑旗軍關系匪淺的消息。
明眼也能看出來。
七十米長的大船,說賣就賣了,使得黑旗水師縱橫大海。
以前還好,遼東平西王乃是大明藩屬國,商貿嘛,聽說遼東挖出了金礦,出價高一點兩艘船賣一艘沒啥問題。
現在就不一樣了。
這平西王不怎麽聽使喚了,還不止是養寇自重之嫌,是疑似接受了建奴僞帝的冊封,正在首鼠兩端。
雖然大明也在想着狡兔死走狗烹的事兒。
但此時正是北伐的關鍵時刻。
無論如何都得關注一下。
真要是查出來點王承恩和那正黑旗有點什麽.
那也還是不能動的。
就跟朱聿鍵明知道麾下親信大伴此時在經營白糖業上貪的堪稱無法無天,但沒到時候,留着才好。
王承恩也是一樣。
有點聯系也好,或許能通過他來制衡正黑旗。
如果能促使平西王麾下正黑旗再次全力與建奴交戰,則一鎮之失便算不得商什麽了。
而這邊朱聿鍵想着讓正黑旗打建奴。
滿清這邊也抱着同類想法。
“四鎮之中兩鎮被野人摸了個幹淨,就算之前野人乃是明國之臣,但這些情報也絕不可能是明國給他的。”
多爾衮失勢,朝堂上發言最爲活躍,也是政治大略的主導者暫時就轉變爲了濟爾哈朗,決斷者成了豪格。
範文程拱手道:“鄭王所言極是,由此可見野人之野心,明明身處遼東,卻是将明國四鎮的情報都收羅,且格外詳細。”
“還觊觎我大清社稷!”
堂下一貝子發言,卻少有臣子感覺激憤。
因爲在之前商議廢立之時,諸臣子就默認将福臨撇棄了,眼下豪格勢力也到位了,就隻欠一個登基儀式而已。
豪格麾下正藍旗已經以‘大汗’‘皇帝陛下’稱呼他了。
心知這局勢危急,自是不會像以往一樣在王大臣會議時有所收斂,範文程起身跪地道:“但眼下野人卻是失算了,英王大勝,繳獲無數,明軍一鎮之糧秣可供我大軍征戰數月之久,不用受制于他。”
“那奴才請肅親王早登汗位!以正我大清國本!”
“奴才跪請肅親王登位!”
口風一起,會議場内早就預謀好的一樣頓時跪了一地,範文程領頭,群臣呼應。
要将豪格迎上皇位。
但是坐在主位上的豪格,此時卻是皺緊了眉頭。
“真是廢物啊。”
朱由檢看了深州一戰阿濟格襲營後的明軍戰報,也是皺緊了眉頭。
雖然并沒有對劉澤清的戰場素養抱有期待,但一戰下來連及時指揮反抗都做不到,丢下數萬大軍轉頭就跑頭也不回,實在是太過紮眼了。
隻能說不愧是他。
早年在崇祯記憶力也是一名英武好漢,有儒将風範,在通州與遼東抗擊建奴功績不少,但越往後就越是跟變了個人似的。
讓勤王不來,讓剿匪不去,還跟農民軍裏的小喽啰打的難舍難分。
自己又菜又膽小就算了。
身邊養的也是和關甯集團一樣的武将集團,唯親是舉,偏偏他這些親朋好友裏頭一個能打的也沒有。
隻能說不直接投降也算是盡力了。
通篇下來淮安鎮在這襲營之戰鬥中戰績稍微亮眼一點的,居然還是他自淮安鎮領兵北上時,在路上主動投效到他麾下的一夥綠林遊俠閑漢。
爲首者李化鲸起先隻領五十人,戰時奮起且戰且退,最終攜四千多人退出戰場,随後直接舍了劉澤清,投往黃得功麾下了。
而由于敗的太過徹底,甚至讓朱由檢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的意思。
前中後三大營一個都沒保住,阿濟格憑着繳獲,已經撤了黑旗軍與清軍二者之間的交糧地了。
連京師城東的市集,到了晚上也基本沒人來了。
京師欠缺的物資,劉澤清給補上了。
用物資卡不着大清脖子了。
隻能以武力威懾了。
“明珠啊。”
“奴才在。”
“把這個收錄在冊,銘恭,調火器營往香河縣,也準備車馬,不日本王亦往香河縣小住一陣子,然後依舊是讓嶽樂前去讨要俘虜。”
“嗻。”
武力威懾就武力威懾,總之是威懾了。
合作可以合作,但要打起來也是一轉眼的事情。
正巧。
火器營關于列隊射擊的訓練也到位了,拉出去看看效果。
一聲令下,一支甲胄齊全,裝備精良統一的部隊走着還算整齊的隊列開出了玉田縣附近的軍營。
雖然旗丁是半脫産士兵與騎士階級,但長久的在外征戰以及高烈度戰争,别說正黑旗三大營了,便是尋常偏師部隊,軍事素養也慢慢打出來了。
火器營初立時,大多是憑着褐貝斯加米尼彈的準度在這個時代打冷槍。
但該有的列隊齊射訓練,朱由檢也是給安排上了,隻不過沒有一步到位複雜化,不求正步,隻求齊步。
能齊步推進而線列不散,就已經是合格了。
最近數月屯駐通州,火器營閑時就操練,頗有成效,黑铳列隊齊放,火器營統領程闊對此啧啧贊歎,自稱非天軍降世不能當。
所以迫切的想要讓朱由檢批準在火器營的甲胄背後貼上‘天軍’二字。
不然來個勇字也行。
不然心底始終感覺缺少了點什麽。
朱由檢想想也是,幹脆一拍手提筆親手寫了個樣,已經送回沈陽了,但要做天兵布片縫在後背反而靡費又麻煩,幹脆就給做成護心鏡,護心鏡上頭寫‘天兵’二字。
隻要模具出來吼,做起來簡單生産也快,還很實用。
想來裝備上之後,那股獨有的的味兒嗷兒一下上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