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些簇擁過來的戰士很快就被他們的首領給喊了回去。
仿佛做交換似的,這些首領走進了大木屋裏,圍着中間的吊爐竈坐了一圈,随後齊齊看向正在烤肉的朱由檢。
其中羯拉瑪,谷依奇,楮爾甘等和朱由檢最是熟識的也一個不少。
他們彙聚的原因很簡單。
作爲劫掠隊首領的羯拉瑪身處建奴的土地上時,每天都能感覺到壓力。
這種壓力自然來自于建奴。
不單是壓在羯拉瑪一人身上。
也壓在這些需要時刻看護自己部族的族長,首領,酋長身上。
就像一隻趁着糧倉裏的大貓不在時前去行竊的老鼠一樣,盡管收獲了巨量的财富,老鼠依舊會因爲糧倉裏貓的氣息和遺留的毛發而驚詫。
不要說野人女真太過野蠻所以不會想到這一層。
就是因爲野蠻,他們才會爲了生存,爲了欲望,将自己的心肝懸起來跟随朱由檢,跟随羯拉瑪去掠奪建奴這個對他們來說異常誘人的糧倉。
而相應的,他們趨利避害之心一點兒不少。
一連兩次劫掠。
掠奪來了巨大的,足以讓這些首領爲之瘋狂的财富,他們也不單是一味的竊喜,隻是在外頭劫掠的時候,貪婪讓他們無暇思考。
如今回來了,憂慮自然也升騰起來。
建州人的部落裏的男人都出去打仗了。
那麽從他們搶奪來的女人,那些财富,武器,就能勉強判斷出一個被他們劫掠的建州人部落到底有多少可以作戰的男人。
最後再将這個數字一個個相加,直到相加的次數和劫掠隊劫掠了多少個建州人部落一樣。
然後,再更深刻的思考下他們這些部落戰士與建州人戰士之間的差距。
最後得出的數字與結果,不免讓部落首領們心中升起濃厚懼意與寒意。
是的,他們後怕了。
即便沒有想到這一點的首領,在其他首領的提點下,他們的眉目也陰沉起來。
掠奪而來的财富很多,他們很想守住這一份财富。
後怕,但并不後悔。
因爲建州人的報複已經來過了。
但這隻是個開始。
劫掠隊劫掠的越多,建州人的報複也必然更加強大,恐怖。
所以他們齊齊圍了過來。
兀兒特在建州人的土地上遊蕩過,他學會了建州人會的一切,他戲耍并逼退了建州人。
劫掠那些沒有男人的建州人部落誰都行。
但如果老林子裏有誰能有辦法和建州硬碰硬,能夠打敗建州人,能夠守住這些财富,那首領們知道,絕對是兀兒特,黑旗兀兒特。
而朱由檢一看他們那樣子就知道了。
慌才合理。
以前幾十年被建奴的劫掠隊爆錘可不是白錘的。
不錘出心理陰影,還能被貪婪驅使沖出去搶劫,隻能說建奴業務娴熟,搶的幹淨,殺的也幹淨。
如果出去一趟還不清楚自己這些個部落與建奴的差距,朱由檢還真挺佩服他們是如何靠着毫無智慧的大腦在這苦寒的老林子裏活下來的。
所以,火光渺渺之間,還沒等他們開口,朱由檢先開口了。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我能逼退建州人一次,那就有辦法逼退建州人兩次。”
還沒等首領們因爲這句話泛起喜色,朱由檢緊接着又道:“但一直這樣不是辦法,建州人有許多搶去的奴隸,他們會用奴隸的命來換我們戰士的命。
所以如果真要和建州人硬碰硬,我們是赢不了的,建州人會慢慢蠶食我們的人口,慢慢的朝着老林子裏推進,到時候我們隻能一退再退,甚至可能退到雪永遠不化的地方。”
“所以?”
羯拉瑪和其他首領一樣,隻能忐忑的看着朱由檢。
硬實力差距擺在臉上,諸多首領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朱由檢自是微微一笑:“所以我們需要時間。”
“時間?”
“近百年前,建州人還隻是一個大部落而已,臣服于比他強大的多的蒙古人,而蒙古人是大明的敵人,後來大明打敗了蒙古人,建州又臣服于大明。
也因此,前五十年依附蒙古,後五十年得以跟随在大明身後,近百年的時間,建州人的部落就人口無數,占據了南邊最好的一塊土地。
所以強大起來建州人有了背叛大明的資本,飛快的背叛了,也将我們這些老林子裏的部落禍害的不輕,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可能就是順道爲我們把道路摸明白了。”
諸多首領面面相觑。
不是沒聽懂朱由檢的意思。
隻是這怎麽聽怎麽不靠譜。
朱由檢卻是拍拍羯拉瑪肩膀笑道:“别想的太早了,我又沒說咱們下次遇着建州人就歸順過去,我隻是告訴你們,我們還有歸順這麽一條路子而已。
隻要我們正黑旗諸部落團結起來,由我帶領未嘗不能抵禦建州人,隻是老林子苦寒,建州人看不上,他們現在也沒有太多心力來對付我們。
對他們來說,能夠讓我們歸順未嘗不是一種解決問題的好方法,我們現在要做的,隻是做好心理準備的同時,爲我們的部落”
朱由檢說着,作勢抽出小刀和手頭烤肉一起身邊谷依奇和羯拉瑪面前都晃一晃。
兩人擺手拒絕,朱由檢就收起小刀猛啃一口,邊嚼邊含糊道:“争取最大的利益。”
“所以.我們接着搶?”
“搶!怎麽不搶呢?”
羯拉瑪面色有些難看:“臣服後他們一定會清算我們,我覺得”
“我會讓他們沒有能力清算我們的。”
朱由檢按住羯拉瑪肩膀,一字一頓的道:“沒有人比我更懂建州人。”
說完他朝着周邊其他領袖咧嘴一笑:“各位也看到了,正黑旗駐地正在擴張,所以放寬心,正黑旗駐地這裏就是老林子的前哨,建奴人要來是瞞不過我的。
過些陣子等木牆一立,我們的戰士提前準備好,靠着木牆擋住建州人不是問題,我估摸着隻要我們擋住一次,建州人就會反過來給我們好處,求我們歸順了。”
說不定擋不住都能有好待遇呢。
不平等條約可是咱大清傳統藝能,你以爲清末才有是嗎?
清初就有那苗頭了!
朱由檢相信,在國運抉擇這等大事面前,就好像那個天性,本能似的,咱大清會妥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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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