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劫掠隊解開了所有奴隸的枷鎖。
其中雖然有着與劫掠隊不屬一個部族的人,但由于這些奴隸是和他們被奴役的族人一樣的遭罪的受害者,且其中大部分是女性,所以戰士們接納這些奴隸的意向很高。
至于爲什麽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女性。
建奴南下最需要的是後勤苦力與炮灰,而不是軍妓。
而這些被解下枷鎖的奴隸也意識到這群看似猙獰野蠻的人,居然要比建奴更好相與一些,且還是一起勞作的同伴親族。
還與建奴有血海深仇。
一時間倍感解脫,終于重獲自由,逢人就是感謝。
在知曉劫掠隊的首領是朱由檢後,沒有一個不感激涕零。
又得知土堡外圍那些有自己獨立窩棚的阿哈都被劫掠隊順道碾過後,更是連連叫好,看來是對外頭那些阿哈深惡痛絕。
朱由檢也暫時不管其中什麽漢人朝鮮人野人女真之分,隻是對他們做出了簡單安排。
他們也知道以他們現在的處境,不可能說什麽自己離開要跋涉回歸故鄉什麽的。
更别說這位劫掠隊的首領看上去可不是好相與的。
再者當奴隸當久了,他們那卑微的心思一時半會兒不可能翻什麽風浪。
一頓飽飯下肚。
朱由檢開始爲下一次劫掠做安排。
第一件事就是勒令剛釋放的奴隸們要好好在土堡裏等着,不能擅自離開,同時留下兩名錦衣衛與二十多名不太情願的部落戰士負責看守戰利品與糧食牲畜。
這時居然有一名女人提出了異議。
“不能出去,那牛羊牲畜怎麽辦呢?如果餓死了就太可惜了.”
此言一出,一衆部落戰士頓時表示這是個聰明的好女人。
他們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如果他們去搶劫時間長了,這裏的牲畜餓死了,那這不是巨大的損失嗎?
朱由檢聞言也看向這名女人。
女人看上去可能有四五十歲的樣子,蓬頭垢面還有些枯瘦,一身破布遮羞都困難,此時正瑟縮着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顯然,她爲自己方才一番發言有些後悔。
而如果不是她所說的女真語有些蹩腳口音,朱由檢也不會注意她。
所以,朱由檢随後一句話,讓女人猛的擡頭。
“你可讀書識字?”
在這殘酷的北地聽到漢家言語并不難,身旁就有許多和她一樣落難的男男女女。
可朱由檢話裏的蘊含的意思,才是讓女人爲之恍惚的。
讀書識字
天底下能有書和字的.
嘴角微微抽搐兩下後,女人用有些顫抖的語調道:“小人姓全名玉花,是識字的,也曾讀過些書,可是.”
“這便再好不過,軍中事就不與你多禮了,看你也是個知文曉事的,也懂得蠻語,就差使他們一起整頓這裏,把大門先修一修,建奴的屍體扔了,土堡裏除了糧食武器和牲畜,伱們能用就用就用。
之後這裏肯定是不能留的,你們自己快快弄點禦寒的衣裳,有傷的也記得治療包紮一下,等到我們回來了,就帶着你們一起離開,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雖然依舊清苦,可好歹能活的像個人。”
全玉花聞言,再也忍不住擡頭細細打量起了朱由檢與他身邊幾名錦衣衛的面容。
還沒等等愕然,疑惑與狂喜泛起。
對面朱由檢就微微點頭,随即連連擺手示意她趕緊照做。
提示到位了,不管你識不識字,能有個靠譜的人臨時充當管事的就好。
畢竟你開口提意見了,說明你膽子挺大,适應能力強。
“快去吧,快去。”
一番話,讓全玉花極力按捺住了自己心頭的疑惑與猜測。
轉眼,這位在剛解放的奴隸眼中,勇敢的與新首領交談的熟悉女人,開始傳達新首領下達的命令,以及其賞賜的恩惠。
于是。
奴隸們爲自己忙碌了起來。
部落戰士們雖然對這些奴隸動用本應屬于他們的部分戰利品感到不忿,但他們無人敢忤逆朱由檢。
而且,劫掠才剛剛開始。
被朱由檢激起貪欲的劫掠隊在第二天就又出發了。
奴隸們前來歡送,剛成爲自由人的他們久違的過了一天人過的日子,這時滿是忐忑與不舍。
而遠在真正意義上的千裏之外的山海關。
一名站在軍寨牆頭,頂盔掼甲的偉岸男子,心頭也滿是忐忑不舍的将手頭有些褶皺破舊的紙張投進了身旁的火盆。
他,就是闖王,奉天倡義文武大元帥,大順皇帝李自成。
“可惜啊,一個不注意,我就失去了一位真正的輔國之才!将才,賢才!如果有機會,真想見他一面。”
說着,李自成把面前欄杆捏的極緊,咯咯作響。
看着極遠處的山海關關隘,心頭一股暴烈怒火時刻就準備爆發出來。
沒辦法。
他太難了。
一想起這個難字,一輩子的苦楚就跟着一起冒上來,讓他連連搖頭。
不能想,想不得。
一想就會陷進去,就會很痛苦,會情不自禁的,不由自主的想要沉淪酒色之間。
而如今的局面,隻要他沉淪進去,那麽他的下場就隻有一個。
死。
之前他就沉淪了幾天!疏忽了幾天!
就幾天!
造反的時候他一刻都不敢疏忽,生怕下一刻就會有大明的官兵,刺客殺出取了他的性命!
可就是在他千辛萬苦奪下北京後,一生中難得意氣風發一回。
就差點陷入滿盤皆崩的局面!
就讓自己的麾下大将當着衆人的面兒喊了一嗓子:“皇帝之權歸汝,拷掠之威歸我,無煩言也!”
也就是這一句。
将李自成驚出了一身冷汗。
從紫醉金迷,醇酒美婦中給吓醒了。
讓他想起了那一支被綁在箭矢上,直直飛入他大帳的一張紙。
想到這裏,李自成忍不住又看了看火堆,裏頭的灰燼讓他心頭又是一抽。
看看眼前看似聲勢浩大,軍勢比之前都好上不少的軍隊,李自成一張臉都抽了抽。
“真是全給說中了啊.”
拷饷之後,大量财富會讓起義軍腐化,與他離心離德,威脅他的權威。
酷烈嚴刑法将讓北方一帶再無主動依附之氏族大臣,當速速從完全占領的地區,從本地平民百姓中提拔一批可堪一用的底層小吏,一切仿造舊曆,亂中求穩,且不可再用有門第之人,絕建奴之内應
那一張紙的主人啊。
就因爲他李自成的大軍在北京城内行暴虐之舉過多,隻留下這麽一張紙就走了啊!
而他更是因爲入主北京就在眼前,對這一張紙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裏頭内容實在不适合給别人看,他甚至想把這事兒傳播出去嘲笑一下這背後那個‘無知小兒’。
想到這裏,李自成頓覺更苦了!更難了!
我的大才啊!
他本部老營倒還算聽話,可其他的小兵怎麽管嘛!
現在好了!現在老營都怎麽不好管了!
想到這裏,李自成又看向了山海關,咬牙切齒般的說道:“狗建奴!老子現在就跟你耗!看誰先餓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