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焦伯慶所說,這馬隊中七匹馬運輸的貨物,其中五匹都背的是各類皮革。
有硝制過的,有還帶着點碎肉的,還有被分割出模子形狀的。
不需多看,全是用來制作皮甲的原料。
而剩下兩匹馬,馱的是這馬隊十五人的生活物資,多是些幹餅幹肉一類,還有幾頂帳篷。
“禀陛下,搶來的馱馬還能使喚的就三匹,但還有一匹隻是輕傷,勉強能騎,估摸着用點藥養幾天也許能好。”
“那得用,咱們現在很需要大牲口,另外趕緊的,把這些個屍體堆在一起,咱們的家夥都勻到馱馬背上,然後多少馱一點這個硝制好的皮革,全燒了怪可惜的。”
說着,朱由檢一手一個,就拖着這些個建奴頭上的辮子把屍體堆到一處。
“朕以前就覺得這些個辮子抓起來定然很順手,現在真上手了,發現果然是這樣!不過這金錢鼠尾還是有些細了,容易斷,來!把那些生皮子堆在這些屍體上!加點柴一把火點了!”
“陛下,這皮子一燒起來煙大,怕是會引來建奴。”
“所以得快!燒了咱們趕緊跑路!而且這時候就算引來了建奴,那也不會有多少的。”
如今的變異猛男朱由檢自然不會亂說話。
建奴的軍隊這時候正火急火燎的往山海關趕呢。
而這場山海關大戰,據南明史中描述,此一戰中清軍投入兵力大約在八萬上下。
八萬兵力對于清軍意味着什麽呢?
“至世祖章皇帝入京師時,兵亦不過十萬。夫以十萬之衆,而服十五省之天下,豈人力所能強哉!”
這是雍正說的。
假說這十萬兵說的是十萬精銳八旗,再平添上十萬兵員或預備役,作爲此時的大清基礎兵力。
那多爾衮也是帶着這大清幾乎一半的兵員,而且必是精銳兵員去賭,去和大順争國運去了。
境内後方妥妥的空虛。
至少在對諸如朱由檢這一類強盜惡匪進行追緝時的力度,必然是會下降許多。
很快,荒野裏一股子泛黃濃煙洶湧異常,直往天上猛竄。
“誰砍的松枝!柴要幹的!本來皮子燒起來就煙大!這玩意兒蓋上去那煙不直接竄上天!?”
“這好了好了火點起來就完事!上馬趕緊走!天黑之前争取找個像樣的落腳地方!”
在濃煙與朱由檢的催促下,衆人當即駕馭着尚且還有些受驚的馱馬,烏泱泱又紮進了荒野之中。
這一鑽。
就是整整三日。
由于之前幹了那一票讓一行人得到了些補給,多了幾匹馱馬,朱由檢幾人行進速度也快了些。
這三日之中。
隊伍的移動宗旨徹底從之前的隐蔽行軍轉變爲大肆搜尋劫掠目标,雖然是馱馬,但一人一騎還多一頭驢,讓隊伍的搜索範圍大大增加了。
而衆人努力搜尋之下。
也讓變異朱由檢意識到此時的遼東地區與後世的遼東地區根本上的差距。
文字上說遼東人口多少多少,那隻是一行行字而已。
真正踏入其中,朱由檢才知道他們三天前在荒野之中遭遇到馬隊是何等幸運的事情。
“這破地方根本就沒有人!”
三天了。
朱由檢從最初的再幹一票,最好能找到個農莊,從裏面解救出可堪一用的漢人奴隸,再教導他們匡扶漢室,啊不是,匡扶大明什麽的。
最終演變成能見到人類活動迹象就好。
就這。
他們一路上都沒怎麽發現靠譜的迹象。
是越北上越荒。
再走幾天,遠遠見到的老虎都快要比遇着的人多了。
“陛下,午膳備好了。”
“臘肉?咱們就隻剩下搶來臘肉了?朕不吃!還有之前朕沒說,但你下次可換個刀子切臘肉吧!你那刀之前補刀血糊過,還是用雪搓幹的!血槽裏還有血沫子呢!你以爲朕不知道?”
朱由檢擺手婉拒錦衣衛細緻刀工精心切片的臘肉,朝着一名剛回到營地錦衣衛問道:“三水伱有發現沒?祥建呢?還沒回來?”
“微臣并未發現人迹,至于程闊他,微臣回來時遠遠看到過他,估計快回來了。”
“行,吃點東西去吧,子傑親手切的臘肉,刀工精湛,一片片薄如蟬翼,鮮美無比不可不嘗。”
不一會兒。
錦衣衛程闊回來了,揮舞着小紅旗回來了。
“看見人了!?什麽樣兒?”
朱由檢第一時間湊上去追問。
“有!有人有人!不止有人!還打起來了!”
跑的急了,程闊被馬颠的有些喘,但也不需要多說,隻需要指一個方向,朱由檢就已經扯過一匹馬翻上去了。
雖然他那體格多少有些不适合騎馬,但馬兒好歹是跑起來了。
其他幾名錦衣衛見狀也急忙把火槍從布包裏扯出來,其他裝備也帶好跟上。
不一會兒,程闊又颠到了隊伍的最前方,爲衆人指出道路。
等到了地方,幾人遠遠一望,果然如他所說。
打的可是熱鬧。
或者說單方面圍獵很熱鬧。
荒野裏四散着近百來個人四處躲避逃竄,看樣子是剛從樹林子裏被攆出來,一個個很是狼狽。
而外圍有二十來騎正遊蕩追逐在這百人周邊,緩緩逼迫他們抱團,但因人手不夠也有些狼狽。
不過這二十騎憑借手中屠刀不時砍殺妄圖逃離的人,又有箭矢逼迫,好一番功夫終于讓那其中婦孺較多的百來人不得不擠成一團,再無敢逃離者。
即便反抗,投矛獵弓一類也難以命中騎在戰馬上遠遠吊着他們的騎兵。
随後,這些騎兵便不時抛出套索丢進人群,然後扯出個人來拖在馬後面,等拖的人不掙紮了,再停下來将這些人綁在一起。
而朱由檢等人一看,就知道這夥騎兵與之前的馬隊絕不是同一類。
之前那夥人武器還算齊全,但這夥騎兵身上可是有甲片的,雖然隻有兩人穿着灰蒙蒙的破棉甲褂子,但也證明這夥人是正兒八經的建奴士兵。
現在這夥子建奴騎兵抓人抓的火熱,手裏套索就不帶停的。
那些本來還想着逃跑的,外頭也有幾名騎兵正虎視眈眈。
讓那隻憑一雙腿在那平坦荒野裏掙紮的百多個人極度絕望。
而朱由檢這邊一擺手,面上多少有些激動。
這局勢他可明白啊!
這不是建州女真在禍禍野人女真嗎!?
明代女真三大部。
建州女真。
海西女真。
野人女真。
說是這麽個三大部族,其實這隻是不管那一朝的‘天朝上國’,都是這麽将遼東地區許多遊牧,漁獵部族與種族,粗略的以地區進行了個分類。
都說成是女真就完事兒了。
其實這些分布在遼東地區的部落許多并不知道自己被‘女真’了。
但你别說。
以往大夥兒你一個部落我一個部落,什麽烏拉部,葉赫部,鄂倫春族啊,錫伯族之類的,有着不同的部落傳統文化,和外人論起來不說是水火不容,那也滿是隔閡。
可女真這麽一個概念打出去,現在大夥兒都是女真族人了。
外戰一下子成了内鬥。
如此,也方便了依附大明崛起後的建州女真對其他女真部落的人口掠奪與人口融合。
之後皇太極把女真改成滿洲人,再用八旗這麽一分。
敲暈後抓過來的其他部落的女真野蠻人部落戰士。
一下子就成了滿族正黃旗的爺。
别人見了就得磕頭喊一聲您吉祥。
這不比之前在野人部落裏活的帶勁?
當然。
前提是你得是個男的,還得能打,還得能活。
畢竟大多數被捉去的野人女真部落戰士,都成爲了爲大清發光發熱奉獻自我的光榮披甲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