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趙佶頂着一雙黑眼圈,美滋滋地欣賞着跟前的畫作。
這是昨日觀古畫,得了靈感,連夜創作了這麽一幅禽鳥畫。
一株勁秀挺拔的臘斜伸枝桠,幾朵綻放的梅花點綴其上。
最妙處,還是枝頭上有兩隻依偎在一起的白頭翁,一隻扭首顧望枝上的梅花,另一隻縮頸微昂首前望,俱皆生動傳神。
費了一夜之功,直至此時,方才罷筆定稿。
這等佳作,焉能不以詩詞佐之?意猶未盡的官家正欲叫個……啊不……上次小高在此之時,自己便是以酒催出來的靈感。
主要是昨天一夜未眠,叫位妃子來,刺激是刺激,就怕很容易就進入古井無波的賢者時間,還有個屁的靈感。
“楊戬,速速去給朕取酒來,多取幾壺,要烈酒。”
同樣疲憊不堪的楊戬隻能連聲答應,快步而去,不多時,便着人取來了酒食。
不過整夜未眠的官家趙佶,卻連嘗上一口美味菜肴的興趣都沒有,直接提壺斟酒,仰起脖子,一口抽幹。
瞬間入腹暖燙,醺醺上頭的感覺,讓官家趙佶面露喜色,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不知不覺之間,一壺已盡,官家趙佶抄起了第二壺,繼續一邊賞花,一邊飲酒,時不時垂首低吟幾句,又不滿意地搖了搖頭。
再一杯,再醞釀一二,不知不覺,第二壺亦然沒有了大半。
楊戬看到了官家投來的不悅眼神,趕緊屁颠颠地蹿了出去,不多時,便又提來了一壺。
官家趙佶這才滿意地給自己斟滿了一杯,剛剛飲下。
若有所覺地朝着那禦書房門口看去,就看到了一位俊逸的濁世佳公子,身邊伴着一位亭亭玉立的玉人兒。
并肩朝着這邊行來,但見那小女子,眉俏眼裏,無不滿是甜意。
而那濁世佳公子,衣袂翩翩,從容信步。
再低眉,恰巧入眼所見,便是那對白頭翁。
“見過殿下,見過狀元公,官家昨夜剛熬了一整夜,在那裏畫鳥。”
楊戬快步迎前,朝着高璋與那趙福金一禮之後小聲地禀報道。
聽得此言,高璋臉色一黑,真踏馬不愧是大宋才藝昏君。
隻見過他熬通宵搞藝術創作,還有跟小姐姐熬通宵,可就從來沒見過他爲了國家政務熬過。
一旁的趙福金頓時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伸手輕扯了扯高璋的衣襟。
“小高哥哥,咱們進去看看吧?”
高璋點了點頭,撩起前襟徑直跨過了門檻,然後朝着正在凝神賞花的趙佶恭敬一禮。
“小高不必多禮,快快過來,瞧一瞧爲師此畫作如何?”
就見師尊朝着自己閨女颔首一笑之後就朝着自己頻頻招手。
高璋也隻能硬起頭皮前行,就看到了那幅被擺放在案幾之上的畫作。
不禁兩眼一亮,自己也是搞藝術出身,能夠欣賞到這種堪稱國寶的好東西,能不兩眼一亮才怪。
“如何?”官家看到了愛女還有愛徒的表情,不禁灑然一笑。
趙福金甜甜一笑,白淨猶如嫩蔥般的手指頭虛點着畫作上的事物贊道。
“太好看了,爹爹你可真厲害,這梅花棳在枝頭上仿佛随時會掉落一般,那兩隻白頭翁活靈活現,仿佛随時會躍然于紙面之上。”
官家趙佶微微颔首,目光轉到了高璋的身上,很想聽一聽這位愛徒的品評。
早在進入禦書房後,就已經聞到了酒香的高璋,仔細地打量了半天,這才滿臉唏噓地朝着師尊服氣地拱手一禮。
“臘梅綻于枝頭俏麗,白頭翁蜷縮依偎瑟瑟,弟子一眼望之,雖未見雪,卻已覺滿心清涼。”
此言一出,官家趙佶哪裏還有忍耐得住,忍不住拍了拍小高的肩膀。
“真乃爲師知己也,能盡知爲師此畫之心血所在。”
趙福金愣愣地看着畫,亦才恍然,滿臉崇拜地看向了這位俊逸的小高哥哥,此等心智才情,果非俗人比肩。
而高璋朝着師尊腼腆一笑。
“師尊,此等佳作,焉能無佳句佐之?”
“弟子觀師尊酒意盡興,想必已有佳作于懷。”
“不錯,爲師确實已然有了佳作……”趙佶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目光一斜,落回了小高的身上。
“不如,咱們師徒皆以此作爲題,各書一首詩詞和之,如何?”
“啊,這……”高璋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這幅畫作,着實有一首五言絕句似乎随時都會跳出來。
“怎麽,小高今日難道不願?”
“既然師尊有命,弟子焉有不從之理。”
高璋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了,今日就讓師尊明白,何謂馬屁以及拉關系加親密度的登峰造極手段。
“楊戬,愣着做甚,取一案來,朕要與小高一同爲此畫作賦詩。”
楊戬不敢怠慢,趕緊召來人手,從一旁移來一案。
官家趙佶與那高璋各據一案,備好筆墨紙硯。
那邊,楊戬正當仁不讓地給官家研墨,這邊,高璋正要抄墨碇,卻被一雙蔥白般的纖纖素手搶先拿了起來。
一擡眼,就看到了趙福金那張青蔥可人的嬌俏臉蛋,還有那甘甜醉人的笑意。
“小妹替你研墨。”
高璋點了點頭,目光落于畫作之上,然後忍不住看着距離自己不足一丈的師尊看去。
就恰巧看到師尊趙佶正朝着這邊望了過來,師徒二人相視一笑。
這才面對着跟前的佳作,開始醞釀起來。
高璋表情肅穆,目光仿佛一直都在認真地盯着跟前的畫作,實則眼光的餘光,一直都死死地盯着身邊的師尊趙佶。
自己絕對不能早,也絕對不能晚,等到師尊趙佶動筆,自己再動。
手中又端起了一杯美酒,仰頭入喉的趙佶打量着這幅畫作,心中亦是鬥志昂揚不已,能與知心愛徒,同時爲佳作賦詩,自然是人生一大快事。
看着畫上的白頭翁,還有那花蕊都隐現于畫上的梅花,趙佶腦中終于靈光乍現。
當下毫不猶豫地撩下了手中玉盞,提起了手中的筆,在那宣紙之上落筆。
“山禽矜逸态,梅粉弄輕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