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州城内,那位賀知州與幾位秀州官吏此刻戰戰兢兢地站在廳中。
眼巴巴地看着那位理所當然地坐到了主位上去的朱桂。
這位被朱勔封爲上柱國,大将軍的朱桂領着一千人馬,再配合着朱家在秀州的内應,輕而易舉地就領軍進入了秀州城。
這位原本就跟朱家父子同流合污的秀州賀知州倒也光棍,第一時間表示自己願意拔亂反正,投效吳王,成爲吳王麾下忠臣。
但問題是,剛剛到任沒有多久的本州兵馬指揮使洛明卻率領刀牌手反擊。
雙方在秀州城内發生了激烈的戰鬥,不過洛明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部下卻與那朱氏同流合污,臨陣反亂。
最終,洛明被殺身亡,激戰許久的州兵群龍無首,又有不少不願意從賊,潰散而去,朱桂這才奪取了秀州城的控制權。
可哪怕是把那洛明的腦袋已經挂到了府衙外面,朱桂仍舊覺得火大。
畢竟自己帶來的一千人馬,可是久經訓練的朱家護衛班底,結果一仗下來,折損過百,而本州的州兵經過了這麽一戰。
除了那些原本就與朱家暗通款曲的一部份人馬,餘者四散而去。
這讓原本信心滿滿,想要直接把秀州州兵全盤接手的朱桂甚是蛋疼。
沒奈何,隻能讓那位賀知州速速寫下安民告示,又讓那投告過來的将校,去招攬那些本城的青壯入伍。
就在他這位大将軍正在有條不紊地安排秀州事務之際,卻有一匹快馬,疾馳到了這州府衙門口,馬背上的偵騎連滾帶爬地沖了進去。
很快,朱桂就知曉了在秀州治所嘉興城南十裏處,發現了一股不明身份的人馬,正在朝着嘉興城進逼而來。
他想要上前打探,結果被對方射出來的箭矢吓退。
面對着朱桂追問對方有多少人馬。
這位很不專業的偵騎翻了半天眼珠子這才有些猶豫地道。
“因爲對方有弓箭,末将不敢離得太近,隻能遠遠觀望,怕是怎麽也得有個三五百人的樣子。”
聽到了這個規模,賀知州頓時露出了一臉恍然之色,不以爲意地撇了撇嘴。
“若是這個規模的話,怕是十有八九又是那些該死的私鹽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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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鹽販子……”朱桂也反應了過來,秀州南邊近海之地,可是有不少的鹽場。
從嘉興往南而去的那個縣因海鹽而得名,直接就稱爲海鹽縣,而在海鹽縣的沿海地方,就足有五六個大型鹽場。
但凡是有鹽場的地方,就少不了私鹽販子這一專業走私者。
而且私鹽販子都屬于是團夥作案類型,少有單打獨鬥的。
上了規模的私鹽團夥,那可都是要賺大錢的。而秀州這邊經常會有成群結隊的私鹽販子團夥出現,倒也正常。
可是現如今,對于缺兵少将的朱桂而言,這當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私鹽販子,可是一幫子願意爲了财帛而抄刀子玩命的暴力走私團夥。
而且他們跟官府也不對付,自己若是能夠把他們招攬過來,那不是……
而且隻要自己能招攬到其中一夥,再讓他們去散布消息,相信會有成千上萬的私鹽販子加入到自己的隊伍中來。
一群私鹽販子,随便扔幾個官職丢他們腦門上,再散點财帛過去。不愁這幫子家夥不聽命于自己。
想通了的朱桂快步來到了這位偵騎跟前再度追問。
“你能确定,是三五百人?”
迎着這位殺氣騰騰,身上衣甲血迹猶在的朱桂大将軍。
前幾天還是朱家馬伕頭子的偵騎緊張地抿了抿嘴,用力地點了點頭。
“末将覺得,應該差不多……”
“好好好,哈哈,來人,爲本帥備馬,全軍……不,留一半在城内駐守,何将軍可願意與本帥同往勸降那些私鹽販子?”
何将軍,正是之前背刺主帥洛明的那個都頭,聽了朱桂之言,趕緊站了出來恭敬一禮。
“末将願意爲大師效犬馬之勞。”
“哈哈哈,好……走,随本帥出城。”
而就在城内鬧哄哄的,朱桂正要率軍出城之際。
城外的方臘也甚是蛋疼,原本自己還想着鬼鬼祟祟地進逼秀州城。
看看有沒有機會偷襲一把将那秀州城給拿下,結果沒有想到,隊伍會遇上那秀州城派出來的偵騎。
隻可惜,自己這邊手下弟兄箭術太差,三名偵騎,就隻幹掉了兩個,還剩一個,眼睜睜地看着對方打馬逃了開去。
方臘黑着臉打量着奉自己之命在前軍指揮的方七佛,這個高大壯實,可是此刻滿是橫肉的臉上堆滿讨好笑意的堂弟。
“罷了,畢竟現在還是白天,而且我也沒有料到,對方居然還會派出偵騎搜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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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頭,那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方七佛撓了撓頭,笑得甚是憨厚地道。
“還能怎麽辦?”立身于矮丘之上的方臘目光遠眺還有七八裏路的秀州城。
再往前行,那就是平緩的阡陌,少有遮庇。
哪怕是想要接近,怕也得等到了夜晚再說。
就在方臘剛要開口吩咐之時,兩眼一眯,陡然發出了一聲輕咦。
似乎有一支數百人的隊伍正朝着這邊行來,而且還高高地舉着旗幟。
這是秀州城的偵騎發現了自己的隊伍之後,派出了兵馬過來圍剿不成?
可這數目似乎也太少了點吧……方臘撓了半天腦袋,眼珠子轉了半天,當即朝着身邊諸将吩咐道。
“七佛,你領三百人在左邊那條小河邊上紮營,擺出埋鍋造飯的樣子。”
“啊?”
“啊個屁,我就是讓你在那裏誘敵,懂了嗎?”
“是是是,大哥放心,這會準出不了差池,小弟我這就去辦。”
看到這位積威甚重的堂兄又鼓起了眼珠子,方七佛趕緊連滾帶爬地朝着遠處蹿去。
召集了一票屬下,來到了那小河畔開始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
甚至爲了更逼真,方七佛讓一些人下到河邊去淘米,取水,還讓人搭竈架鍋。
而已經從站姿,變成了蹲在矮丘之上的方臘,越看,表情就越發地迷茫。
對方主将是不是腦子有坑,又或者是那名發現了方七佛隊伍的偵騎,已經挂在了半道上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