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間咬咬牙，摸出了人皮紙。
在他看來，進入意識世界等于送死，他經曆過鬼夢的可怕，比任何人都清楚意識世界的恐怖。
進入夢中，馭鬼者變成普通人，脫困的唯一機會是殺死無限重啓的厲鬼，成功概率渺茫。
如果不是楊孝留下的意識暗中幫忙，獨自面對鬼夢的襲擊，他不敢說能從鬼夢手中活下來。
雖然說鬼夢和那隻唯心的鬼各有特點，但是能夠想象，危險程度絕對不會低于無限重啓的鬼夢，甚至可能超越。
上樓的梁興揚聞言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了身後一眼，看人皮紙怎麽回答。
他敢闖進去的唯一依仗是鬼童！
鬼差和鬼畫被帶進了鬼的意識中，鬼童目前還留在鬼鏡世界内。他之後隻要取代鬼童，找回并吞噬鬼差和鬼畫，有很大把握對抗三年前意識世界的惡意和襲擊，成功殺死厲鬼，從而脫困。
此刻。
人皮紙并沒有裝着沉默，或許他也感受到了楊間話中的堅決，繼續僞裝下去很可能真的被送出去，最後留在那隻鬼的意識裏。
“我叫楊間，當你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死了……我有預感梁興揚這次行動很可能會死亡，我決定再一次詢問這張危險的人皮紙，希望能從這隻鬼身上得到信息提醒。”
楊間不再把第一句話放在心上，鬼眼徹底死機的那一刻起，靈異圈已經很少有威脅到自己的存在了。
人皮紙上繼續浮現出字迹，另一行字以極快的速度浮現出來，似乎擔心那隻鬼脫離裝屍袋，書寫出來的襲擊更加潦草了：“厲鬼駕馭了梁興揚從木屋中找出的蜷縮幹屍，讓唯心詛咒擁有了載體，同時孕育出了更恐怖的新變化。鬼的恐怖程度大大提高，但是越恐怖的厲鬼反而越容易受到自身機制的影響，而它的束縛就是……”
“你在等什麽，想拖延時間，賭一賭厲鬼從裝屍袋中脫困，從而害死我們？”楊間冷冷道，“在厲鬼脫困的第一時間，信不信我把你送進地下一萬米。”
人皮紙上的字迹迅速消失，重新将紙面清空，在中央寫下一行黑色字迹：“信則有，不信則無。”
梁興揚瞳孔微縮，猜到了什麽：“唯心的殺人規律，不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那麽這隻鬼就不會出現？”
靈異時代開啓，靈異事件的消息很久之前就瞞不下了，基本上鬧的人盡皆知。
世界上絕大部分人都相信了厲鬼的存在，但恰恰是這種後知後覺的認知，符合了厲鬼的唯心判定。
也就是說，厲鬼脫困遊蕩之後，基本上沒人能避開這種可怕的殺人規律。
楊間也有些驚訝，心底不由一凜，察覺到了問題，對人皮紙沉聲問道：“不對，你在故意避開厲鬼補全拼圖孕育出來的新變化。不要隐瞞，給我完整的信息提醒，否則你知道後果！”
梁興揚目光微動，警惕地看了一眼扭曲變形的裝屍袋，清楚厲鬼即将脫困了，便伸手去抓人皮紙。
原本沒有動靜的人皮紙再次出現新變化，一段縮小版的字迹迅速浮現了出來：“我叫梁興揚，當你看到這段話的時候我已經死了。我乘坐了那輛危險的公交車，結果招惹到一隻攔車的厲鬼。我發現這隻鬼兇猛得一塌糊塗，萬不得已的條件下，我嘗試用蜷縮幹屍暫時束縛住厲鬼，我成功了。現在是下午六點，再過半個小時，我死在了那隻鬼的意識裏。”
“靈異預知的未來是可以改變的！楊間，梁文松，如果我最後失敗了，去找張洞吧。”
梁興揚目光微動，提着人皮紙和裝屍袋，朝着二樓的4号安全屋走去。
可是下一刻。
人皮紙感覺到了強烈危機，不再吝啬的冒出一大段黑色字迹，恰好被楊間的鬼眼窺探到，
“那張危險的人皮紙給了我一個無比重要的信息提醒，那隻鬼孕育的新變化是讓意識世界的人重返現實！這代表着什麽不言而喻，那些意識世界虛構出來的民國老東西，都将化成厲鬼的鬼奴，重返人間。”
“得知了這麽重要的情報，我更加下定決心限制這隻鬼。終于，我冒險進到了鬼的意識裏，在借助餓死鬼抵抗住意識世界的惡意和襲擊之後，最後一刻成功殺死了的厲鬼意識。”
“但就在我以爲成功的那一刻，鬼的意識被迫重啓回到了蜷縮幹屍的載體中。我粗心的忽略了人皮紙的提示，無視了唯心詛咒擁有了載體，害的人皮紙和自己被永遠困在了厲鬼的意識之中。”
楊間瞳孔猛地一縮，急忙拿回人皮紙，再次窺探上面透露出來的信息情報：“開什麽玩笑！”
“開什麽玩笑？”
梁興揚愕然地看完人皮紙的情報提示，反應過來之後，對人皮紙提供的情報表示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靈異虛構的人出現在現實，說明事态失控了。
誰都沒想到，厲鬼補全拼圖之後，竟然達到了這種史無前例的程度。
“無解！”
看到這些信息的梁文松臉色也是十分難看，其中意味着什麽已經不言而喻。
人皮紙無法說謊，而且給出的信息一定有效。
既然在預知之中，梁興揚無法在意識世界中殺死厲鬼、奪取靈異力量進行駕馭，那這一趟的結果早已注定，必死無疑！
也正是如此，人皮紙爲了自己不被坑害，隻能妥協給出了令人信服的信息提示。
“嘎吱……撕拉………”
一聲手指抓撓袋子的尖銳聲音将所有人從震撼和沉思中驚醒。
扭曲變形嚴重的裝屍袋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手掌輪廓，在内部不斷撕扯黃金編織的裝屍袋，所幸上面套了十幾口裝屍袋，讓厲鬼一時之間不能脫困。
在沒有觸發殺人規律的條件下，厲鬼仍然具備四處遊蕩的特性，不會甘心一直被困在裏面。用不了多長時間，這些薄薄的黃金容器就會在巨大力氣的撕扯下發生損壞。
梁興揚呼出一口氣，扯過人皮紙詢問道：“告訴我，真正能限制這隻鬼的方案，你也不想被關押到厲鬼的意識之中吧。”
人皮紙仍然在意着厲鬼脫困的威脅，再次給出情報：
“我嘗試分頭合作。由我負責在鬼的意識中殺死厲鬼，楊間負責在外面等待，當厲鬼的意識回到蜷縮幹屍的載體，載體出現在現實中之後用棺材釘将其限制。然而結果是，我們團滅在了安全屋。”
黑色字迹透露出了未來一幕的可怕結果。
梁興揚心髒狂跳，棺材釘具有一錘定音的效果這不容置疑，但是預知結果中的團滅因素到底是什麽導緻的？
同時他也猜測到一些可能性，棺材釘畢竟不是萬能的，有許多厲鬼都不怕棺材釘。
餓死鬼擁有消化厲鬼強制駕馭的特性，可以吞噬棺材釘。鬼差本質作爲鬼蜮，具備更換身體重啓的特性，能夠無視棺材釘。鬼畫分爲鬼與畫框兩部分，隻限制其中一部分根本無用。鬼湖的源頭就是一片湖水，棺材釘無法貫穿整片湖。
又比如棺材釘刺不穿張幼紅的木偶人，也限制不住抹除一切靈異痕迹的張洞。棺材釘隻能限制住現實中的厲鬼，對不存在于現實的鬼根本接觸不到。
“棺材釘無法限制住唯心的厲鬼，詛咒糾纏，楊間一直相信這世界上有鬼，那麽厲鬼就會再次出現，将楊間變成它意識中的一部分。”人皮紙繼續回應疑惑。
“撕拉……”
一聲聲撕扯破碎的聲音響起，一層層裝屍袋在快速破損，說明鬼仍然在裏面掙紮，而且即将脫困。
“難不成真的沒辦法了？”楊間感覺能限制厲鬼的機會已經越發渺茫。
這時候。
人皮紙上再次浮現出字迹：“當我得知棺材釘無法限制厲鬼之後，我果斷将厲鬼送進了古宅。如果由我負責牽扯厲鬼的意識，張洞負責壓制厲鬼的載體，并且利用張洞作爲複蘇的鬼，不會觸發唯心殺人規律的條件，我将有希望在古宅之中關押這隻鬼。”
梁興揚眸子猛地一凝，所以人皮紙代價是犧牲他，讓他永遠困在意識世界中？
不，或許也有可能是，張洞壓制了厲鬼的載體之後，一旦他在意識世界中殺死鬼，将能夠竊取并駕馭這份詛咒。
但是這個關鍵信息，人皮紙沒有透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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