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梁興揚消失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
這個時間不長不短，換個角度來看也隻有兩個星期的時間，他的消失對靈異圈沒有影響。
深夜，大昌市尚通大廈頂層辦公室中，負責人齊聚一堂。
“這家夥跑去哪了？”
楊間站在落地窗前，蓦地睜開鬼眼，濃郁紅光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擴散出去，卻沒有在城市裏發現所尋之人的蹤迹。
高尉搖了搖頭道：“我前段時間專門聯系了老大，他說自己在靈異公交車上，我也注意過他的通訊坐标，确實不在國内，而是國外的某處城市。不過前幾天突然聯系不上他了，我有些擔心。”
“估計被靈異公交車帶去某個靈異之地了，信号微弱甚至中斷都是常見的。梁興揚不會出事的，他一死就會爆發S級靈異事件，換個角度想，沒有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張羨光随手翻動辦公桌上的幾份文件，毫不在意說道。
随後他目光一凝，盯着文件看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楊間，你的策略很成功，總部現在不缺刑警了。各個地區發生的靈異事件都在得到妥善處置。總部記錄在案的馭鬼者數量，已經追平靈異事件爆發的速度，很快會達成良性循環。”
這半個月的時間，不僅是國内的靈異圈，連國外的靈異圈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十位隊長在堅定地執行楊間定下的決策，大力收編民間組織，甚至連新人馭鬼者也不放過，優先由總部吸納，登記在冊統一管理。
再加上國外馭鬼者組織投奔過來的編外刑警，大家聯手壓下了國内爆發的衆多靈異事件，岌岌可危的形勢被直接逆轉。
高尉打開電腦登陸馭鬼者網站，看着上面各國求援的通告，不禁皺眉道：“國外流失了大量馭鬼者，那邊的形勢更加雪上加霜。不僅A級靈異事件數量暴增，還出現了七件S級靈異事件，簡直一地雞毛。楊間，這是世界形勢崩潰的前兆，國外兇猛的靈異終有一天會反噬國内，不得不防。”
國内形勢一片大好，但國外一片狼藉。
楊間沉默不語，在決定執行吸納國外馭鬼者計劃之前，他已經前瞻性地考慮到未來的兇險。
隻是他不得不這麽去做。
如果不趁着覆滅國王組織打出的勝利之勢，趁機吸納外邊的馭鬼者填補國内的缺口，國外目前的情況就是前車之鑒。
“咚咚咚。”
就在這時候，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
楊間下意識地睜開鬼眼，朝着門口看去。鬼眼的視線無視木門，窺探到了等候在外面的劉小雨。
張羨光道：“就算你沒有複蘇的風險，肆無忌憚動用靈異力量遲早會害了你。”
“你不懂。”
楊間略微松了口氣，沒有在敲門鬼上感受到無力反抗的絕望，很難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沒一會兒，劉小雨走了進來，說道：“楊間，緊急情況。呃…梁興揚還沒回來麽？我接到總部的通知，有件大事需要你們親自去一趟大京市。”
楊間道：“有事直接說！”
劉小雨語氣悲痛道：“是王教授，他現在病的很重，快撐不住了，他希望最後能見你們一面。”
高尉和張羨光都有些吃驚，國王組織都覆滅了，王小明竟然會病死？他們不相信總部找不到靈異力量治療這位頂級研究人員。
楊間沉吟道：“這段時間王小明銷聲匿迹，我還以爲他已經沒了。既然這樣，我答應你去見他最後一面，但梁興揚還沒回來，隻能遺憾了。”
坐在一旁的高尉掏出衛星定位電話道：“我會嘗試聯系，但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這種事隻能碰運氣，畢竟靈異公交車的車廂封閉外界的一切、靈異之地都是深層鬼蜮，靈異影響衛星定位電話接受信号。
張羨光沉聲道：“王小明發現了黃金的作用，達到他這種層次的研究人員太稀少了，不如留下他的記憶，将來也許有一天會用到他。”
楊間目光微動，表示出自己的态度：“我尊重王小明的選擇。”
聲音剛剛落下，紅光一閃而逝，他的身影在辦公室内緩緩消失，僅僅兩三秒的時間就離開了大昌市。
張羨光可惜道：“一個普通人根本沒資格反抗靈異，保留王小明的聰明才智，即便王小明死後，也能對靈異時代起到一些幫助。在大是大非面前，犧牲他的個人情結又有什麽關系。”
劉小雨咬咬牙道：“王教授爲總部付出了很多，成果惠及了世界上每一個馭鬼者，我們不能這麽過分。”
高尉搖了搖頭，他也傾向張羨光的想法，解釋道：“這并不沖突，在某種意義上來講，他不屬于他，他屬于全世界。”
劉小雨哼了一聲，氣呼呼地離開辦公室，顯然不認可這種說法。
一分鍾後，楊間通過鬼蜮來到了大京市。
無法被普通人察覺的紅光迅速擴散，輕而易舉覆蓋了大半個城市，無數不在的視線幫他找到了王小明。
紅光一閃而逝。
他出現在一家高級療養院内。
王小明在病房内輸完液，狀态略微恢複了不少。
在随行護士的幫助下，他坐上輪椅來到了窗口，一臉認真地盯着高空的一輪明月。
“哥，你的狀态太差了，怎麽能吹風呢？”病房門口，前來探病的王小強走過來勸說。
自從王小強不做馭鬼者，恢複成普通人之後，心态也好了很多，他與王小明的緊張關系冰釋前嫌。爲了不讓王小明死去，最近一直在勸說後者接受靈異力量的治療，可惜王小明明确地拒絕了。
見王小明沒有理他，王小強瞪了随行護士一眼。
女護士眼神無辜，又有些糾結地看了他一眼。
其實根據醫生判斷，王小明病情早已惡化，恐怕撐不過今晚，隻有王小強還不知道。
作爲護士，她隻是希望滿足病人臨走前最後的一點心願。不要看王小明現在精神狀态很好，其實是輸液延長了回光返照的時間，時間一到，誰也有無法阻止生命凋零。
她不知道這位教授在等什麽人，但是很清楚對方不甘心将僅剩的一些時間消耗在病床上，所以沒有阻止。
王小強沉聲道：“行了，你先出去，有事情我會叫你。”
随行護士看了一眼王小明，見病人沒有反對，就自覺離開了。
王小強順着王小明的視線看去，見到一輪明月，皺了皺眉道：“爲什麽最近你老是看月亮？你還是接受靈異力量治療，我就過得好好的，和以前根本沒什麽分别。等你的病得治了，你以後有大把時間接着看月亮。”
王小明目光平靜說道：“你不懂！”
“你不說我怎麽懂？”
“說了你也不懂。”
“……”
“他不懂，不如跟我說說。”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楊間的聲音突兀在周圍響起。
王小明神情一怔，又很快恢複了平靜。
下一刻，病房的燈泡嗤嗤作響，散發出一陣猩紅的光芒。
楊間從鬼蜮中走出，眸子凝視着他：“聽說你快死了。”
王小明冷靜道：“沒有意外的話，是的。這裏不适合談話，把我帶去海邊怎麽樣？”
随後他指了指窗外：“海邊的月亮更大一些。”
“不能去，你的身體經不起折騰。”王小強抓住輪椅，一臉反對道。
“如果是遺願的話，可以！”
楊間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答應了。
王小明搖頭一笑，目光平靜地看着王小強，緩緩說道：“我以後不在了，你自己好好生活。”
“你……”
王小強眼眶發紅，手掌慢慢松開了輪椅，表情有些崩潰。
下一刻，紅光一閃而逝。
病房中隻剩王小強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