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朝前走的時候,發現了路邊的綠化帶裏突然多出的一些紙花。
紙花被随意插在泥土,裏如果不仔細分辨,很難在灌木叢中注意到。
可是放眼望去,綠化帶裏的紙花也從稀少逐漸變得密集,更遠處甚至取代了綠化帶,仿佛一片花海。
梁興揚瞥了一眼,沒有在意。
這隻是某種界限的标注,踏上不歸路,即将從鬼縣城走入亡魂世界。
楊間沉默着沒有繼續深入,鬼眼無時無刻窺探周圍,但還沒有發現異常。
梁興揚以爲楊間擔心,開口解釋道:“有民間傳聞,花開彼岸,接引亡魂。我們繼續沿着馬路深入,就會離開靈異交彙的白水鎮。從跨過馬路,抵達對面,便相當于去到了彼岸,那邊是亡魂世界,我尋找的木屋就在那裏。”
“爲了保險一點,我先拿上武器。”
楊間側目說完,腳下流出一灘積水,積水中有兩隻慘白的手伸了出來,保持平衡的姿勢捧着一把發裂的長槍,遞給到他手上。
楊間手握發裂的長槍,一種莫名的氣勢洶湧而出。
“我來帶路。”
梁興揚撐着黑色紙傘,走在前面。
随着他們深入,路邊綠化帶裏的高大樹木消失,兩旁的建築也越來越少,各種顔色的紙花徹底取代了綠化帶,充當兩旁的景物。
梁興揚沒有遲疑,帶着楊間從往馬路對面走去。
隻是走上這條路沒幾步,馬路對面的景物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遊蕩的人,這些人很多,數量龐大,一眼看不到盡頭。
下一刻。
梁興揚猛地注意到身後的楊間突然消失不見。
人擠人,現在每個人都像是大海中的一葉扁舟,即便靠的很近,一不留神也很容易走失,現在就發生了這種情況。
“帶我找到楊間。”
一縷粘稠發黑的血液在白皙手臂上蠕動,形成了一行歪歪扭扭的黑色字迹。
梁興揚目光微動,手上憑空多出一件金屬外殼指南針,看準方向,擡步而行。
“噗通噗通。”
白蒙蒙的鬼蜮擴散出去,鬼心緩緩跳動。
靠近他身邊的亡魂先是被鬼蜮擠開,心跳聲傳播,無論是亡魂還是厲鬼,每一次都有六個身影突然一僵,紛紛摔倒在地。
梁興揚面無表情,原著中是因爲王珊珊的坐标,鬼夢惡犬才找到的木屋,不過現在有鬼櫥,倒是不擔心找不到那間木屋。
先找回楊間,再一起去找那間木屋。
到處都是亡魂,四面八方看不到盡頭。
亡魂漫無目的的遊蕩,随着時間過去,陌生的亡魂們突然朝着他靠近過來。
梁興揚腳步猛地一頓,目不轉睛地看向一個蒼老的身影,聲音有些顫抖道:“爺爺?”
明明這些亡魂這麽陌生,可是轉眼之間,卻又發現個别亡魂變得那麽熟悉,隻是熟悉的人都是已經死去的人,沒有活着的人。
他們是同學,朋友,親戚,敵人。
亡魂倒映出了人内心最熟悉的人。
“要抵達彼岸,就不能被亡魂迷惑。我知道!這些亡魂是假的。”
即便明知是假,梁興揚也做不到坦然目睹親朋的死亡,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鬼心依然在跳動,冰冷,卻溫熱。
聆聽心跳。
在他耳中到處都是嘈雜,各種頻率的心跳聲,仿佛這處世界變成了聲音的世界。
無數微弱的心跳聲朝他靠近,代表着無數亡魂朝着他蜂擁而來。
每一個熟悉的人都在伸出手向他尋求幫助,乞求他,帶他們離開這裏。
然而這一切,梁興揚選擇眼不見爲淨。
鬼心必死的詛咒毫不顧忌地爆發,迅速帶走一個個亡魂,斬斷過去的一切。
恐怖的心悸彌漫,亡魂哀嚎之聲此起彼伏。
必死的靈異宛如一把鐮刀,揮舞中,收割了方圓百米所有亡魂的性命,留下了百米的真空地帶。
“本是空一物,何處惹塵埃。”
梁興揚睜開眼睛,銀亮反光的瞳孔倒映出屍橫遍野的慘狀,心中沒有高興,也沒有傷心。
他離開了這裏,循着金屬外殼指南針的指引,繼續尋找楊間。
……
而另一邊,楊間做的更狠,鬼影蔓延,媒介觸***起發裂的長槍,劃出長長的半圓軌迹,親眼目睹熟悉的亡魂們死于刀下,在柴刀詛咒爆發之前無代價重啓自身。
這種決心與狠辣,也讓範圍内的亡魂沒有一個再膽敢靠近,紛紛主動避讓。
楊間眸子中閃爍堅定的光芒:“人死不能複生,如此我便不需要糾結,幹脆摧毀這種不切實際的渺茫希望,活在當下。”
這是他的目的,畢竟不是每個人硬着心腸看破親人亡魂這一關,最好趁着理智尚存,一咬牙迅速處理幹淨,讓自己後悔也無濟于事。
很快。
猩紅的光芒與白蒙蒙的鬼蜮碰撞。
梁興揚與楊間重新彙聚之後,沒有多說,在鬼櫥的指引下,找準一個方向,再次深入這片靈異之地。
随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兩人越走越深入,走下去很容易迷失方向,不确定還能否找到回去的路。
楊間想留下積水作爲退路,但積水出現了詭異的幹涸現象。由于過于深入靈異之地,連鬼湖的靈異都受到了強烈幹擾,無法作爲傳送的錨點。
梁興揚目光閃爍,甚至懷疑鬼櫥在靈異幹擾中也迷失方向,給他們指了一個錯誤的方向。
他心底打定主意再堅持一個小時,否則隻能放棄這次行動。
但是回頭無路,又能怎麽辦?
人海茫茫,看不到盡頭。
他們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長的路,避開了多少隻遊蕩的厲鬼,斬了多少熟悉的亡魂。
梁興揚與楊間忍不住心中忐忑的時候。
終于。
一縷霓虹燈閃爍的光芒出現了。
周圍的亡魂逐漸減少,他們開始看見一棟建築的模糊輪廓。
随着距離拉近,那裏空蕩蕩一片,隻有一棟木屋被單獨建造在這裏。木屋附近的幾乎沒有遊蕩的亡魂,它們似乎不敢靠近那裏。
木屋房檐下挂着各種五顔六色的燈籠,閃爍着霓虹光芒,像是茫茫大海上給船隻指引方向的燈塔。
兩人齊齊松了一口氣。
“嘎吱。”
梁興揚走上前,發現木屋的大門沒有上鎖,輕輕推開了布滿灰塵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