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吓得立馬變了臉色,魚九絮坐在一旁,無奈的第三次歎氣,真是吵得腦瓜子生疼。
默了默,她突然出聲道:“我們什麽時候去天山?”許是剛緩過神來,她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聞言,秦殷殷怔了怔,下意識轉頭看向秦子軒,兩人四目相對,眼神交換之際,似乎都有些猶豫和遲疑。
短暫的沉默之後,秦殷殷思慮片刻,道:“這裏離天山倒是不遠,天亮我們就可以啓程。”
這樣啊……
魚九絮再次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輕聲應答了一個“哦”,雙手抱着膝蓋,沒再說什麽。
此時,秦殷殷看着她,眼底卻莫名有了一絲複雜的情緒,她似乎還想說什麽,可幾番欲言又止後,在秦子軒不動聲色搖頭中還是選擇了什麽都沒說。
坐了一會兒,看着靠在樹上睡着的魚九絮,秦殷殷隻是小憩了一會兒,睜開眼,卻不見了秦子軒,思慮片刻,她還是決定起身尋找,反正自己也睡不着了。
思索間,她已經逐漸走遠,最終在林子的另一邊找到了在樹上對月飲酒的秦子軒,似乎是察覺到什麽,秦子軒緩緩垂眸,同秦殷殷視線相接了一瞬。
秦殷殷重重的歎了口氣,靠在樹下,仰頭看着天上的月亮,憂心忡忡的刀:“真的不告訴她嗎?”
“……”話音落,回應她的是短暫的沉默,随即便聽秦子軒道:“不然呢,告訴她有什麽用,如果真的告訴她了,萬一她回去了怎麽辦?她要真的回去了,那才叫麻煩。”
聞言,秦殷殷沒再說什麽,隻又歎了口氣,靠在樹上,垂頭看着腳尖。
此時,在兩人看不見的暗處。
魚九絮藏在大樹後,可完全隐去自己身影,聽着兩人意有所指,又好像刻意打啞謎的談話,她心裏莫名生氣了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最後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兩人,魚九絮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小心翼翼的轉頭離開,回到了原來的火堆旁,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當天邊露出一絲魚肚白,身旁的火堆也燒的隻剩下一堆黑炭,還冒着熱氣和星火。
秦殷殷和秦子軒也早就在天亮之前趕回來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将東西收拾好,秦殷殷才走到魚九絮身邊,輕輕退了退合着眼的魚九絮的肩膀。
魚九絮緩緩睜開眼,并不像是剛醒的樣子,秦殷殷卻并未察覺,隻道:“你先歇一會兒,一會兒我們就走,今天就能到天山。”
說罷,她起身離開,應該是去檢查有沒有什麽東西被落下的。
魚九絮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出聲道:“我想先去小鎮上。”
此言一出,不光是秦殷殷,老頭和秦子軒也同時怔了怔,老頭正用木棍子挑着手裏的煙鬥,聽着魚九絮的話,他擡眼看向她,眼底有些疑惑。
“丫頭,”默了默,他問:“去鎮子上做什麽?咱們不進鎮子,走山路,今天晌午便能到,幹嘛要廢那功夫?”
“……”魚九絮看着他,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她才接着道:“附近有鎮子吧,我想先去鎮子上,不然,我就不跟你們去天山了。”
她就是這樣,想什麽就說什麽,如果她不跟他們去天山,她當然有辦法了。
秦子軒坐在一旁,眸光微寒,“怎麽?威脅我們?”
魚九絮轉頭,看着他,又不說話了,隻是眼神倔強,有種不容商量的堅定,仿佛在說“我不管,你們自己看着辦”。
最後,還是秦殷殷不得已出來打圓場:“行了,不就是去一趟鎮子裏嗎,也要不了多長時間,大不了,咱們就晚些時候再回去。”
秦子軒沒有說話,隻是不悅的冷哼一聲,站起來大步往前去了,老頭也将煙袋收起來,拄着拐杖離開。
“走吧,小祖宗。”秦殷殷無奈的歎了口氣,沖她招了招手。
魚九絮這才從地上站起身來,跟着他們離開。
她一定要去有人的地方,而且是人多的地方,直覺告訴她,昨天晚上她聽見的,所謂“不告訴她”這句話,一定和她有關。
但至于是什麽事情,他們說的隐秘,就是不願意讓她知道,如果她直接問,不僅得不到答案,還容易讓他們有所防備。
其實有的事情,不用他們說,魚九絮能猜到個四五成,和她有關的,除了蘇洛塵和關瑜白,應該就沒有别的了。
而與她而言,現在能讓她在意的,應該隻有蘇洛塵了,所以,他們口中那個不告訴她的事情,及有可能是關于蘇洛塵的,要麽就是關于她自己的。
如果真的是關于蘇洛塵的,按照蘇洛塵地身份和地位,絕對不可能沒有人其他人知道,也絕對不可能不成爲人們的茶餘飯後的談資。
所以,隻有去人多的地方,她才有可能聽到什麽,當然她也希望這一切都隻是她的臆想,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蘇洛塵出事。
跟着幾人到了附近的鎮子,一切看起來都沒有什麽異樣,街道上人來人往,也還算是熱鬧。
魚九絮走在幾人中間,是不是張望着看看四周,在進小鎮之前,幾人就換上粗衣,瞧着并不紮眼。
“你若是想住幾天再走,咱們可以找個客棧。”秦子軒提議,言語間絲毫聽不出異常,
魚九絮隻是看他一眼,随即道:“不用,吃個飯就走。”
她沒再說什麽,秦子軒和秦殷殷相視一眼,也并不打草驚蛇,任由魚九絮挑了家看上去還挺奢華的酒樓。
看着被掏空的錢袋,秦子軒一臉愁容,滿臉的怨氣,魚九絮卻并不搭理他,假裝沒看見,直徑走進了酒樓。
酒樓内,熙熙攘攘的人群,坐在一樓,喝着茶,有的品着酒,要碟子小菜,沒有二樓的客人富裕,但也是足夠悠閑的。
酒樓的中間,高聳着一處看台,與二樓平行,看台上,坐着一位身穿長衫,手持折扇,頭發斑白的老頭,應當是位說書先生。
而這些酒客,來這裏的目的其實都不是單單爲了吃飯,更多的,可能是聽書。
踏進酒樓,四周鬧哄哄的,一樓幾乎是擠滿了人,似乎是察覺到什麽,秦殷殷拽住一隻腳已經踏上樓梯的魚九絮:“我們換個地方吧。”
魚九絮止住腳,回眸之間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她默了默,眼神間有些躲閃,隻解釋道:“這裏太吵了,我怕你不習慣,不太适合吃飯。”
魚九絮看着她,眼神卻是出奇的平靜,她輕輕掙脫秦殷殷的手,語氣淡然:“沒關系,我就喜歡熱鬧。”
說着,她直徑走上了二樓。
秦殷殷沉默着,站在樓下,看着魚九絮的背影,莫名的憂愁爬上心頭,她轉頭看了一眼秦子軒,又看了看坐在高台上,準備說書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