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道顯然也有片刻愣神,但漸漸的,他的臉色就變得有些凝重,莫名有種真的被魚九絮捏到把柄的樣子。
見他不說話,魚九絮勾了勾唇,轉頭準備離開,江有道一咬牙,從地上奮力起身,卻不敵身後的暗靈将他牢牢摁住。
他針紮着,不管強制将他摁住的暗靈,沖着魚九絮喊道:“你知道什麽?!”
魚九絮冷笑一聲,這次她腳下的步子沒有停下,隻是說了句:“或許隻知道一點,又或者我全都知道,你自己猜呗。”
她說這話時,有種神秘莫測的感覺,尤其她不經意的回眸,沖他意味深長的一笑,仿佛一記耳光扇在他心上。
不等江有道反應,魚九絮已經同十傷帶着徐長留離開了。
看着魚九絮消失的方向,江有道有些出神,心頭有些半信半疑,他認爲魚九絮不可能真的知道什麽。
但她剛才那副笃定的模樣,意味深長的笑意,加上她模棱兩可的話,實在讓江有道有些琢磨不透了……
此時,魚九絮走在前面,十傷跟在她身後,牽着繩子,領着徐長留往前走。
徐長留緊皺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看着走在前面的魚九絮的背影,眼底有些複雜。
離開仙宗,走出一段距離,原本應該明亮又生機勃勃的林子因爲魔修和祟氣的大量複蘇而成了如今這般鬼氣彌漫的樣子。
在一處深坑前,魚九絮突然停下腳,牽着繩子的十傷也跟着腳步頓住。
魚九絮回頭,看向身後的人,兩人四目相對,魚九絮笑笑:“你是自己跳下去,還是我踹你下去?”
這話問的,有區别嗎?
徐長留隻覺得頭疼,本來以爲這人隻是更他演戲而已,現在看來是要動真格得的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棄車保帥?
也大可不必好吧……
徐長留正想着,魚九絮卻已然完全失去了耐心,她轉頭走向徐長留,拽着他的衣領快步朝着洞口的方向過去。
徐長留想抗拒,嘴裏不停絮叨着:“啧,哎呀,你别鬧了,這玩笑開不得,真的……”
話沒說完,魚九絮手一松,輕松将他推了下去。
身體突然失重,讓徐長留隻感覺一陣心驚肉跳,在掉進去的一瞬間,他對上魚九絮平靜中又帶着一絲陰狠的眼神。
不得不說,這的确是從前的魚九絮的作風,但問題是,她現在不應該是啊!!
伴随着他凄厲的慘叫聲,身體直直下墜,四周瞬間陷入黑暗,耳邊呼嘯的風聲幾乎要将他的耳膜刺破……
魚九絮站在洞口,看着迅速消失的人影,神色淡漠,良久,她隻道:“回去複命。”
這話,顯然是對身後的十傷說的。
十傷怔了怔,才猛的反應過來,若有所思的拱手,道了句:“是,少主。”
說罷,他轉身之際,化作一團透明如水般的東西,迅速分散到四周,随即快速消失不見。
魚九絮站在原地,神色間一閃而過的是擔憂,但擡眼間,掃過不遠處藏在黑霧和樹後隐約可見一絲的人影,她隻能冷漠的轉頭離開。
那是關瑜白派來監視她的,換句話講,現在他或許還能給他獨有的寵愛,但他已經不會完全相信她了,至少不會像從前那樣毫無防備的信任她。
在他們徹底決裂之前,她一定要等到蘇洛塵回來。
思索間,魚九絮看着那深不見底的洞口有些出神,但也隻是看了一會兒,便轉頭往回走了。
等她離開,那抹藏在樹後的影子也随之消失不見……
回去的路上,魚九絮還沒走出多遠,就瞧見原本應該已經回去複命的十傷定定的站在原地。
她腳步微頓,走過去才發現,正同他對峙的人正是木問蘭,身側便是和她同行的楊九城。
見到魚九絮出現,原本還是一臉戒備且蓄勢待發模樣,瞬間眼底就閃過了一絲詫異,随即又反應過來。
憶起回來之前,楊九城已經大緻同她說過仙宗的情況了。
本來他們回來,也隻是來探查一下午情況的,沒想到會遇到他們。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木問蘭張了張嘴,可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叫不出口。
直到一旁的十傷眼神冷漠的看向魚九絮,像是在尋求指令:“要殺了他們嗎?”
魚九絮沉默了半晌,才道:“不用,你先回去複命,我來解決。”
聞言,十傷站在原地并沒有動,隻是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質疑。
雖然他不說,但魚九絮還是察覺到了什麽,她眼眸一沉,瞬間寒氣逼人:“怎麽?有問題?”
十傷聞言,忙回過神來,低了低頭,表示:“沒有。”
随即,他沒再猶豫,直接轉頭離開。
目送他走遠,魚九絮才收回目光,視線在木問蘭和楊九城身上來回掃了一邊。
木問蘭終是安耐不住,她道:“你還是蘇仙,對不對?”
魚九絮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她說的不止是名字,還有身份和心。
而魚九絮隻是目光平靜的看着她,神色間透着慵懶之氣:“不明顯嗎?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誰,你不知道?”
世人皆知,她魚九絮回來了。
這就好像預示着,曾經的災難要再度重演了,沒有人不希望她死。
木問蘭皺了皺眉,仔細琢磨着她話裏的意思,可終究是沒有什麽眉目的。
魚九絮語氣微頓,就接着道:“倒是你,明明受了傷,還敢回來,怎麽?嫌命太長了?”
木問蘭怔了怔,自己明明已經運功調理的差不多了,才選擇回來聽聽風聲的,一般來講,隻要她不主動暴露,是不會有人發現她傷勢未愈。
可她忘了,魚九絮不是一般人,單從氣息來和感知來判斷就能知道她的身體狀況。
本來是做足了心裏準備的,她知道了蘇仙就是魚九絮,可真的到了這一刻,魚九絮就站在自己面前,和從前的蘇仙判若兩人,她心裏又怎麽都不願意接受了。
如今,聽着魚九絮這平靜的語氣,又對上她笑盈盈的眼神,木問蘭有些木楞的搖了搖頭,隻道:“你不會殺我的。”
魚九絮無所謂的挑眉,一臉輕松:“沒關系,你可以不信,但很多事情,最終的結果總是得被迫接受的。”
“現在仙門所有的人,都在仙宗,你們誰也指望不上,就憑你們兩個,妄想和這麽魔修抗衡。”
“就算是蘇洛塵回來,也免不了和徐長留一個下場,那就是被扔進魔窟裏喂祟。”
“正所謂,早死早超生,如今大勢所趨,我直接送你們去見閻王,總好過被人榨幹修爲尊嚴全無再死的好。”
“所以,你們應該感謝我。”
說話間,魚九絮渾身的靈力已經開始運轉起來,這駭人的氣勢,幾乎引的天地變色。
一見她動真格的,楊九城原本看戲的态度一轉,一把拉住欲上前的木問蘭:“我們打不過她,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