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空欣賞他的絕世容顔,隻是心裏發顫:被發現了?
“你要是再胡鬧,就罰你去山門守夜。”
魚九絮一愣,他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并未發現異常,聽着他的訓斥,魚九絮卻暗自松了口氣,有些心虛的縮了縮脖子。
蘇洛塵神色自若的繞過她坐到床邊,理了理衣服,聲音淡漠:“桌上的經文,落日之前抄完。”
見他躺下,魚九絮才确定,隻是虛驚一場,否則按照她現在這個小身闆,蘇洛塵動動手指就能捏死她。
聽着蘇洛塵的話,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魚九絮轉頭看向桌上的經文,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她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兒。
現在已經過了晌午了,這巴掌厚的經書得抄到什麽時候?!
她連滾帶爬的到了桌前,翻了翻書,還全是自己不認識的字兒,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看了一眼門口,心頭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要不,還是跑吧。
可别看着道觀清清靜靜的,他不喜歡人多,所以連個守門的弟子都沒有。
遙想當年,她被困在這裏的兩年裏,無數次有過同樣的想法,可是四周都有禁制,她一出門,蘇洛塵就會感覺到,要是被懷疑,豈不死的更快?
魚九絮想着,無奈的歎了口氣,看着面前鬼畫符一樣的東西,就算是依葫蘆畫瓢,也不可能在日落之前就抄完的。
她回頭看着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的蘇洛塵,試探般的問:“那個,師……師尊?我要是抄不完怎麽辦?”
“丢去後山喂狼。”
他的回答竟沒有半分猶豫,語氣卻平淡的好像在說吃飯和睡覺這樣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似的。
魚九絮身子一僵,滿頭黑線,說好的仁義,說好的大愛無疆呢?
這混蛋玩意兒!
無奈,魚九絮隻能硬着頭皮先照着上頭畫。
不久,太陽落山,蘇洛塵也醒來了,魚九絮如坐針氈,還在“奮筆疾書”。
與其說是抄,倒不如說是畫,可沒辦法,這上面的應該是梵文,她一個都不認識。
蘇洛塵站在她身旁,目光落在她畫的歪歪扭扭的經文上,臉色不太好看。
整整一個下午,這本厚厚的經書,魚九絮也算是畫了有一小半了,能有多少可以看得懂就很難說了。
魚九絮一邊心虛的想用手遮住自己抄寫的東西,一邊小心翼翼的斜眼兒瞄他,觀察他的臉色,幾個來回後,卻正好同他犀利的眼神四目相對。
蘇洛塵一記爆栗落在她頭頂,疼的魚九絮“哎呀”一聲,手裏的筆也跟着飛了出去,就聽他厲聲道:“眼不正,心如何正?”
魚九絮吃痛的抱頭呲牙,那聲“王八蛋”差點罵出聲來,換做以前要是有人敢敲她腦瓜子,别說是天君了,太上老君都得給他把頭蓋骨掀開。
可是現在不行,寄人籬下,别說還手了,還嘴她都得先掂量一下。
她揉着腦袋,再擡眼看他時,就見他臉色陰沉,頗有種審視犯人的錯覺。
魚九絮讪讪的别開眼,莫名的心虛又一次湧上心頭,她垂眸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主動示弱,悶聲道:“我抄不完了。”
可是她真的有很認真的在抄。
蘇洛塵沒有搭話,而是轉身朝着門口過去,她正疑惑,就聽蘇洛塵清冷的聲音道:“跟着本座。”
魚九絮一愣,難道真的要送她去喂狼?這也太殘忍了吧!
蘇洛塵轉頭,就見她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無奈,語氣平淡的解釋道:“今晚是踏月禮,仙宗弟子都會去。”
原來是這樣。
魚九絮幹笑兩聲掩飾着尴尬,忙起身跟了上去。
踏月禮在仙宗又被稱爲拜師禮,拜入仙宗的弟子都要先進門修行一段時間,也是方便觀察此人的品性。
一段時間後,便要禦劍飛行在湖面比試,供幾位長老挑選自己心儀的弟子收入門下教導。
以一炷香時間爲期,如果能有能将所有弟子擊敗者,就可以自行選擇拜入哪位長老門下,收爲内門弟子,相反沒被挑中的,要麽離開仙宗放棄修行,要麽收入外門管轄。
月光皎潔,樹影婆娑。
仙宗三位長老正襟危坐在高台之上,一衆弟子已經在訓練場上集結,蘇洛塵帶着魚九絮姗姗來遲。
“師兄,這麽重要的場合,帶她來不合适吧?”
說話的是坐在側邊的女人,她叫虞溪,字槿舟,是仙宗三長老,也是蘇洛塵的師妹。
仙宗一共三位長老,加上蘇洛塵這個天君,總共四位掌事。
單說虞槿舟這人,脾氣最差,以前她倆也沒少交手,秉着懲奸除惡的信念,在怎麽樣才能取魚九絮性命這件事情上,她可是煞費苦心的。
魚九絮甚至可以斷言,當年虞槿舟剛入仙宗時對待那場入門筆試應該都沒對付她的時候那麽努力,好好說不了兩句話,稍不如她意就翻臉。
瞧這樣子,她應該不太喜歡這具身體的原主。
蘇洛塵并不在意,隻語氣平淡的答道:“她是萬福之軀,沒什麽不可以的。”
萬福之軀?
落了座,魚九絮站在他的身側,想着他說的話,不太明白什麽叫萬福之軀。
不等她多想,踏月禮正式開始,一旁的弟子将香點燃迎着皎潔的月光,波光淩淩的湖面上青衣少年們略顯笨拙的禦劍飛行,唯有資質尚佳的才能飛的穩一點,比試之間都是點到爲止。
湖面上的比試進行的激烈,長老台上也并不消停,就聽虞槿舟慵懶的聲音道:“去給我倒杯水。”
她沒有指名點姓,冷不丁的來了這麽一句,四周的弟子都像沒聽見似得,專注的看着湖面上的比試,此時已經有人陸續落水了。
魚九絮轉頭看向她,正好對上她慵懶中帶着一絲不屑的目光。
“叫我?”魚九絮問她。
虞槿舟冷笑一聲,反問她:“這裏除了你,還有第二個吃白飯的嗎?”
這娘們兒是不會好好說話嗎?
魚九絮眸光微沉,轉頭看了一眼蘇洛塵,他沒什麽反應,注意力都在比試的弟子身上。
虞槿舟想喝水,可這烏漆嘛黑的,山腳下根本沒有水,最近的有水的地方就是長老堂了,可她沒有法力,這一來一回用走的,等她拿到了水回來,恐怕已經天亮了,這不明擺着是想刁難她嗎。
“我不要。”沒辦法,她魚九絮天生反骨,越是強勢的人,她就越喜歡跟人對着幹,她就不信了,這世上還有她魚九絮治不了的人?
她别過臉不去看虞槿舟,反正有蘇洛塵罩着,這娘們兒也不能把她怎麽樣。
魚九絮往蘇洛塵身邊靠了靠,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道:“這麽黑,我害怕。”
虞槿舟臉色一沉,一副“這小雜種反了天了”的陰冷表情。
魚九絮假裝看不見,一隻白玉杯突然從魚九絮面前飛過,是蘇洛塵。
杯子盛着水,緩緩的落在虞槿舟面前,虞槿舟伸手接住,環繞在玉杯上的靈力才悄然散去。
就聽蘇洛塵低聲道:“天色很晚了,走夜路不安全。”
虞槿舟沉默着沒有說話,隻是看着魚九絮的眼神逐漸凝重且複雜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