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僅僅隻是短暫地晃了下神,很快便又收斂了神思,欲蓋彌彰地輕咳了一聲:
“其實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
我就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在當皇夫的同時,順便兼任一個工部的職位?”
裴翊挑了下眉,沒有接話,靜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我打算在工部單獨再另辟一司出來,未來專門負責格物與創造這一塊兒。
但你也知道,現在既能夠透徹理解格物與創造思想,又恰好适合入朝爲官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所以……”
“自古以來,後宮不得幹政,都是曆朝曆代的鐵律。”
裴翊倒是不想拒絕雲潇,可另一個更加現實的問題,卻是他不得不提醒的:
“我若以皇夫的身份在工部任職,恐怕會給你帶來極大的麻煩。”
“什麽麻煩?”
雲潇毫不在意地揚起了眉梢。
她從來不是那種會在大事上面心血來潮犯糊塗的人,
能說出讓裴翊兼任工部職位的話,自然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若你說的是朝堂之上那些老家夥們會不斷地進言、遞折子,甚至是死谏……拼盡一切也要讓我收回這項成命的麻煩,
那我隻能回你一句民間老話,叫做……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
“……”
聽懂她意思的裴翊唇角頓時一抽:
“看來你的想法還不止這一個?”
“算是吧。”
雲潇斟酌片刻,将她早有想法,但卻直到最近才認真思考可行性的事兒說了出來:
“我想改變科舉制度。”
“科考涉及到的範圍太廣,上至朝廷重臣,下至平民百姓,它牽動的可以說是所有人的利益。”
理解雲潇的想法是一回事兒,可自古以來,變革都是要經曆一番劇烈動蕩,甚至是摻進無數血淚的!
而天下平定之初,又正是最需要盡快安撫人心的時候。
她若是分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剛一上位就要改制科舉,恐怕……
裴翊抿了下唇:
“此事,需得從長計議才是。”
“所以我這不是在跟你議嘛!”
雲潇認真地道:
“我是真覺得現如今的科舉制度有些問題。
你說,朝堂之上,真的需要那麽多會寫詩的嗎?
今兒我考個治水的題目,那今年的考生就都得擅長治水,并對此相當有見解,
明兒我考個跟軍情戰局有關的,那一年的考生們想要脫穎而出,就必須得對戰事方面稍稍精通一些。
若是後日我再考個跟稅賦有關的,他們是不是還得精通稅賦?
可問題是,每年的考題到底是什麽,那些考生是不可能知曉的,
也就是說他們若想要脫穎而出,就必須把所有可能考到的内容,全都學一遍。
除此之外,他們還得學會最基礎的寫文章,寫詩詞歌賦……
十年寒窗,真的能讓他們精通這麽多東西嗎?
在我看來,無非是樣樣都懂,卻樣樣不精罷了!
與其如此,倒不如讓他們從一開始就隻專注于其中一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