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凇雖然性格是直率了些,但這并不意味着他真就是個傻子。
當衆向雲潇行單膝跪拜之禮這件事情,他也是深思熟慮過了的。
固然,他以北漓王的身份做出這樣的舉動,可能會讓天下人直觀且深刻地認爲他北漓和天盛之間,是比附庸關系更爲低下一層的主仆關系。
以至于他這個所謂的北漓王,竟還要以天盛之禮,單膝跪在天盛國主的面前。
他這一跪,可能會招緻外人的嘲笑,
甚至就連北漓自己人中,也興許會有背地裏罵他軟骨頭,丢盡了北漓人顔面的。
可從他個人角度而言,雲潇是救他性命,且助他報仇雪恨了的恩人,
她現在自立爲帝,正是最需要讓全天下都知曉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既有那個能力,自然義不容辭。
而從北漓的角度上來看,雲潇手中握有炸彈這一威力極大的殺器,
隻要她想,踏平北漓,讓北漓徹底從曆史上消失,從此隻有天盛一國也并非是什麽難事!
可她卻沒有那麽做。
除了名義上的附庸之外,她似乎什麽也沒有得到。
甚至于,她之後還會因爲這個名義上的附庸,讓北漓人過上更好的生活……
如此,他便是替整個北漓跪謝她一次,又有何不可?
呼延凇擡起頭,眼神遠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更要平靜與堅定:
“但北漓将奉天盛國君爲主,也從來不該隻是一句空話。
我呼延凇,自問還沒那麽厚的臉皮。”
“你倒是比朕想象中要更有魄力,也更聰明。”
呼延凇這一跪,不僅是爲了她,
更是爲了他自己,還有他身後的整個北漓。
他把北漓徹底跪進了雲潇的庇佑之下,
這是一份無比直白的陽謀。
但因爲足夠誠心,所以雲潇也并不介意。
她将手中的北漓傳國玉玺遞交到呼延凇手中,提起内力,順着對方的意思,簡單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後,
這北漓王繼位大典的常規流程,也總算是圓滿結束了。
至于多出來的那一小截兒非常規流程……
偏眸看了眼已經被擡上祭壇的刑架,還有一旁囚籠之中,被堵住了嘴巴的前任北漓王,
雲潇猶豫片刻,大概是覺得大家也不是剛剛認識了,私底下沒必要端着死要面子活受罪,到底還是忍不住扭過頭去,低聲詢問已經在她旁邊落座的呼延凇:
“朕是不是可以先走了?”
“陛下可是有何要事?”
呼延凇愣了一下,正想說繼位大典其實已經結束,最後這多出來的祭天步驟,其實就和菜市口砍犯人腦袋差不多,并不需要大家都留下來看。
現在朝臣們沒有離開,是因爲他和雲潇都還在這兒,
而他不離開……那純粹就是因爲私仇了。
至于雲潇,她若是不願見到太過血腥的場面,大可以……
“朕仔細想了想,割肉祭天首先就得褪去衣物,
可這呼延邺……”
目光嫌棄地從那已經餓了幾日卻仍舊胖到仿佛能夠擠出油來的呼延邺身上迅速掃過,
雲潇語氣沉重地歎息道:
“朕着實不想傷着眼睛啊!”
呼延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