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将士擁護主帥,甚至甯願爲了他們的主帥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的情況确實是有,
但那種情誼都是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
像鎮北王和邊城将士們之間麽……
隻能說,若對手是北漓人,
那鎮北王一聲令下,八萬将士絕對莫有不從。
但若把對手換成了曾與他們并肩作戰,甚至可以說是救了全城性命,并且還手握可讓百姓告别饑荒的糧種的雲潇,
大家對他又能有多堅定不移的忠心?
如今的邊疆軍到底不是二十多年前那一批和鎮北王浴血奮戰過的人了。
他們守衛的僅僅隻是他們腳下這片土地,和他們身後的大盛百姓而已。
将士們讨論的聲音不大,因爲怕被雲潇的人聽見,大多都是關系比較好的一群人壓着嗓子竊竊私語。
然而他們還是低估了雲潇和裴翊的耳力——
尤其是在他們刻意想要去聽的情況下,一字一句,全都清清楚楚。
“程德智……這次也是他無意間喊出來的?”
“嗯。”
知道裴翊在想些什麽,雲潇輕笑了一聲:
“我讓柳雲戟去試探過了,那家夥根本就沒有多想,當時也隻是純粹覺得高興才嚷了那麽一嗓子。”
“這麽說來,他倒是你的一員福将了。”
之前大大咧咧的一嗓子幫雲潇在明面兒上坐實了元帥的位置。
現在又是一句話推動了邊疆軍的徹底歸心。
雖說都是無心之舉,但偏偏就是因爲一點兒都不刻意,反而達到了一種出乎意料的絕佳效果。
饒是心性沉靜如裴翊,在得知了這件事情背後的真相時,也不由得低笑出聲:
“你是不是得單獨再給他發點兒賞銀?”
“是得發。”
雲潇贊同地點了點頭,右手卻從自己的袖袋裏摸了隻小荷包出來,遞給了裴翊:
“不過在給他之前,得先把這個給你。”
“什麽?”
裴翊微微愣了一下,他能感覺到這隻小荷包裏裝着的似乎是一些紙張,
下意識的就以爲裏面是有什麽特别重要的信件。
結果打開來一看,才發現居然是十萬兩的銀票。
“這是……”
“壓祟錢。”
迎上對方怔然的眼神,雲潇一臉理所應當地坦然:
“我問過裴傑濤了,鎮北王每年除夕給他的壓祟錢其實也沒有很多。
他小時候不過才幾十幾百兩銀子,也是這幾年長大了些,壓祟錢才變成了一千兩。
那點兒錢咱們也不稀罕,畢竟伱一年的壓祟錢,都夠鎮北王發一輩子了。”
“确實……不稀罕他那點。”
裴翊聲線壓得有些低。
他垂眸望着手中那幾張大額銀票,睫羽掩蓋之下的墨眸之中,翻湧着的是連他自己或許都無法全然了解的複雜情緒。
好半晌,他才低低地笑了起來,嗓音卻稍稍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暗啞:
“這麽多啊?”
“還好吧。”
雲潇驕矜地微擡起了下巴:
“畢竟有錢。”
“也是。”
裴翊失笑,想起她之前坑來的那上百萬兩黃金,故意輕歎了一聲:
“不過你這麽有錢,看來應該是不會在意我給你封的壓祟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