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來根煙?”
崔萬山摸出煙,自己叼了一根。
“哦,不了。”
“哈哈,你還是很聽老婆的話嘛,用川裏那邊的人說,你就是耙耳朵。不過你老婆那是真的好,你别的事情我都不羨慕,就是羨慕你能娶到麗麗那樣的好女人,這才是你最大的福氣。”
聽到被人誇自己的妻子,王天孝自然開心,笑道:“誰說不是呢。我半生辛苦,唯一幸福的就是有個好妻子,兩個好孩子。如果沒有麗麗在,我也不會這樣吧。”
“那是,那是。”
崔萬山想到了自己的婚姻,有些郁悶。
兩個人從楊子嶺的西峰慢慢朝東南方向走,速度不是很快。
兩隻狗子也是一邊走,一邊停,雪地也影響不了它們的步伐,不時還轉頭對他們兩人叫叫,大概是不明白,這兩個主人爲什麽今天走得這麽磨蹭呢。
照這個樣子走下去,大概也就個吧小時可以來到東南坡。
突然——
阿英猛然對着遠處的山峰吼了聲。
開始大風還是迷茫,但很快也跟着姐姐開始喊起來,尾巴都變得直起來,顯得很憤怒和激動。
王天孝和崔萬山眼神一緊,朝遠處看過去,什麽都沒看到。
兩人又交換下眼神,将槍從肩膀上取下來,半蹲在地上,舉着槍巡查遠處的山峰。
可交替看了兩遍,依然沒有發現。
但狗子們卻已經耐不住性子,随時準備脫身而出~
這樣的話,隻能有一種可能,附近有隐藏的野物,人的視野看不到,但是狗子們可以聞到野物的味道。
“小心一些,過去看看。”
“好。”
崔萬山将手中的煙蒂扔到雪地裏,踩滅,又用雪壓好。
兩人臉上的輕松笑容收斂起來。
因爲有前車之鑒,王天孝這次出來一直沒有讓狗子們距離他身體太遠,狗子們缺乏成熟的捕獵經驗,相對山裏很多野物,絲毫沒有優勢。
很容易陷入野物們的陷阱。
要不大黑怎麽會慘遭毒手呢。
宋陽擡頭看看空中的金雕,輕輕擺擺胳膊,金雕立刻飛過來盤旋在他們正上方。
踏踏——
踏踏——
兩人兩狗繼續向前摸索。
“會不會是雪狼?”
崔萬山猶疑道。
王天孝搖搖頭,“還不好說,隐藏在雪裏的野獸也不一定就是雪狼,很多野獸都可以隐藏。因爲我們看雪時反光太強,很難長時間保持視線穩定。”
“也是。”
“這狗日的,不管是什麽都不容輕視。”
“嗯,是啊。”
一般山裏的野物,不會主動将目光鎖定在人身上。
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打人的主意,遠遠見到人,都是遠遠跑開,躲到人不會去的地方。
像這種看到人還長時間不逃走,還懂得隐匿的家夥,都是野物裏比較狡猾的一類,也是較難對付的品種。
王天孝不由想起那隻現在還沒找到的豺。
如果是它的話,能做出這種事,也就不算什麽稀奇了。
好吧,這次出來本是爲了野豬,若是能順利解決掉這個家夥,倒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豺的壽命一般在十幾年,若是現在小小年紀就已經如此難纏,等到将來更大一些,該是狡猾到什麽程度,真的很難預料。
兩人走了一會,突然狗子站在原地不動了。
“阿英?大風?”
王天孝發現兩隻狗子有點迷惘,前後左右四處跑動,卻遲遲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知道這是失去獵物目标的象征。
“找不到了嗎?”
王天孝蹲下摸摸阿英的腦袋,阿英低着腦袋,嗚嗚低吟。
确實是跟丢了。
王天孝重新将槍架起來,在附近看了許久,除了茫茫的雪山,什麽都看不清楚。
狗子聞不到,他看不到,那就真的沒辦法了。
“算了,可能是什麽東西,跑遠了。”
王天孝也不再多計較。
安撫安撫狗子,便和崔萬山繼續向前。
剛才追蹤野物,走了一些彎路,重新繞回原來的正道向前,走了不到四十分鍾,就已經繞過正東方向,能看到山的東南坡。
“真是壯觀啊!”
站在正東方位,因爲視野的關系,看到的山是小小的一塊,好像方圓沒有多大。
但繞到南方,就能看到整座山仿佛是一條長長的雪白色帶子,不知道會延綿到何處,就仿佛是要到天地的盡頭。
“也就是孟八嶺這種長條形的山脈才會有這種風景,要是其他地方,還真不一定能看到。”崔萬山感慨道。
“可不是嘛,我們在子午嶺那邊,可就看不到這種風景。”
“那是。”
王天孝一邊和崔萬山說着話,一邊四處看着遠方的情況,在前方一千多米遠的地方,發現有片小小的灌木叢。
或者是針葉林。
因爲位置很遠,看的不是很清楚。
在那片樹林的不遠處,就能看到很多幹巴巴的大樹,上面一片葉子都沒有,應該就是橡樹。
子午嶺群山的橡樹分布不是很多,除了孟八嶺,就是再向西的一個野雞嶺才有,這兩地有共同的特征,就是比周圍的山脈要矮一些,所以很适合橡樹的生長。
有橡樹,就容易吸引一些鼬類動物,也同樣吸引野豬。
到了冬季,野豬能吃的東西比較少,它畢竟是個雜食動物,不是豺狼這種純純的食肉猛獸,所以野豬的捕獵能力幾乎可以忽略。
那要填飽肚子,就必須想辦法。
平日裏吃一些幹草啊,樹根和灌木叢的紙條爲生,一旦大雪封鎖大地,食物會額外緊張,它們就會跑到橡樹下吃埋在雪裏的橡果。
雖然這有點搶鼬科生物食物的意思,但它們也不在乎。
除了少數如蜜狗子這樣的家夥還想着去捕殺年幼的野豬,其他大多數的鼬科,根本拿野豬沒辦法。
“這樣,等下我們兵分兩路,分别尋找野豬可能留下的痕迹,一人帶一隻狗。今天上午雪就停了,要是野豬會出現過,應該會留下蹄印,即使蹄印不清楚,也會留下氣味,狗子可以嗅出來。”
崔萬山點頭,“好,野豬的性子比較呆,一般不會想着換路線,如果今天走過某些地方,明天肯定還會繼續走老路,我們到時候隻要找個好點的位置,就能以逸待勞。”
“哈哈,想是這樣想的,就是不知道有沒這麽好的運氣,什麽事情都有個意外嘛。”
“那倒也是。”
“你看這兩邊好像都可以上去,我走這條,你帶着大風走那條,如果遇到意外,就先不要動,通知小六找我過來。一切要當心。”
野豬不喜歡攻擊人,但如果是突然遭遇,進入他們警戒區域,那一切都說不好,它們和熊一樣,具有很強的領地意識。
“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來山裏。倒是你那邊也要注意,野豬喜歡走山腰的位置,我這種谷底可能性反而小許多。”
崔萬山也不忘交代王天孝,兩個人都具備很強的野外知識,當然這些知識都懂,之所以強調,也隻是處于感情上的關切。
“好,”王天孝看看手表,“現在是下午3點差10分,不管效果如何,我們都要集合。看到那邊的山坳處沒有,到時候我們在哪裏集合,可以避風和遮擋嚴寒。”
說完後,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5點還沒回來,那就是出了問題或者遇見意外,就順着原路尋找,有小六在天上,很容易找到。”
“行,那就這樣吧。”
兩人商量好,分開而行。
王天孝拍拍阿英的脖子,讓她前面帶路,自己背着槍和包裹緊緊跟着。
空中的金雕依然還盤旋在他頭頂。
金雕是他從小養大,除了劉元,就喜歡跟着他,就是想讓跟着崔萬山,它也不會去。
宋陽便沒有提這檔事。
兩人兩條路,崔萬山走的山谷方向,王天孝走的是山。。
所以崔萬山還要繼續朝下走,而王天孝則是需要朝斜上方去,他相對要更累一些。
剛開始走還還好,待大概走了不到一公裏,他就累得有點精疲力盡。
在雪地裏走,本來就要被土地上更難一些。
摩擦力小,意味着要花費更大的力氣才能穩定住身體的平衡,如果遇見的是上坡路,那就更加危險。
他走了一會,發現實在沒辦法,隻好将包裹放到阿英身上,自己用槍當拐杖,情況這才好一些。
眼看着那片橡木林越來越近,肉眼能看到樹木的枯枝了,王天孝站直身體,準備休息片刻再繼續前行。
就在這時,狗子卻突然發出低沉地嗚咽聲。
對着前面呲牙咧嘴。
王天孝順着狗子目光看過去,突然就發現在他們前面幾十米遠處,雪地裏有個黑黢黢的東西在輕輕蠕動。
慢慢湊過去,就聽到“呼哧呼哧”的低吼聲。
原來是一隻小野豬。
這隻小野豬看起來比一隻狗子大不了什麽,感覺最多就是兩三個月,可能是意識到危險,它掙紮着想逃走,但卻好像一條後腿出了問題,隻是掙紮,卻跑得極慢,很快就被王天孝和阿英追上。
阿英一看野豬崽子,立刻撲上前,對着它一頓恐吓輸出。
野豬崽子雖然害怕,但是天生的野性卻也因此被激發,狗子兇它,它先是掙紮着跑幾步,待發現無法順利逃脫後,便直接轉身就對着狗子也是一陣嘶吼。
絲毫不勢弱。
王天孝觀察片刻野豬的樣子,發現它的後腿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咬斷了,名下還殘留着撕咬過的痕迹,腿骨刺穿在外面,顯得十分恐怖。
看樣子就十分疼。
看到這裏,王天孝暫時也不去理睬野豬,它這個樣子,想必也跑不到哪裏去,一頓烤乳豬是跑不掉了。
他吩咐阿英看好這個小野豬,繞過它,在附近四處查看一番,終于在靠近灌木叢的位置發現幾個非常小的腳印。
可這幾個腳印像是朵小小的梅花,不是野豬那種兩瓣蹄印,倒有點像是似小狗的腳印。
在這孟八嶺上自然不可能有這種小型犬,狼的腳印雖然相似,但要比這個腳印大一些。
那答案就顯而易見,是豺。
王天孝想到這裏,順着腳印向前走了段距離,雖然豺已經很狡猾,避免留下太多味道和印記,所以盡量選取從橡樹下面過去,一般動物還真不一定能找到它們的行蹤。
也就是王天孝心細,又帶着一定目的,這才沒有錯過。
但是,他走了一段路,卻什麽都沒看到。
腳印似乎在原地消失了。
看前方方向,一片矮小的灌木,估計它們是過了這個灌木。
王天孝站在灌木處朝遠處看看,估計這灌木的寬度足足有一百多米,荊棘交織,進去後人類寸步難行。
也就是豺或者鼬科的動物才能從灌木下面匍匐而過。
算了,暫時就不去找了。
這種環境不利于他繼續向前,等崔萬山過來再說吧。
既然小野豬在這裏,那證明野豬群肯定離這裏不遠,至少是經過附近。
果然,返回來前前後後圍着橡樹林查看一番,就找到了野豬活動的痕迹。
和王天孝推斷的沒錯,看最後的消失蹄印,果然是向西而行。
他對着低空盤旋的金雕打個招呼,金雕俯沖下來,帶着他的消息去呼喚崔萬山。
他自己則是來到小野豬身邊,近距離觀察這個家夥。
看到王天孝這個人類靠近,小野豬很是慌張,大概是從生下來它還沒看到過如人類,突然看到這麽個能直立行走的家夥,直接吓壞了。
不過,估計是它流血太久,現在已經沒有太多精力反抗,對着王天孝嚎叫的聲音也變小很多,估計是認命了。
王天孝蹲在它身邊,仔細查看它腿上的傷勢,果然在骨頭上看到很小小的牙印,這就佐證了它是被咬傷丢在這裏,而不是摔傷或者是先天殘疾。
而看附近的現場并不淩亂,則說明這裏不是第一現場,估計是它受傷跑到這裏的。
不管那樣,這隻野豬也已經沒有活路。
等待它唯一的結局就是死亡。
王天孝放下背包,從裏面掏出準備好的繩子,做個繩環将小野豬脖子套上,拽着它向和崔萬山約定好的山坳下去。
今晚有這隻小野豬,可以加個餐。
二十分鍾後,他來到約定位置,剛好看到崔萬山也過來了。
看到他帶着的小野豬,非常驚訝。
王天孝便說了原委。
“看來事情不簡單啊,我懷疑這隻野豬崽子就是一個餌。”崔萬山想了想說。
“餌?”
王天孝瞬時反應過來,“你是說,這隻野豬是爲了吸引野豬父母過來?”
“有這個可能,否則的話,既然周圍有豺活動的痕迹,怎麽會讓它好好地活着呢,肯定照片就吃掉了。我認爲之所以還在糾結,就是因爲它們有更大的目标。”
王天孝點點頭,“你這麽說,我覺得也很有可能,别的東西不說,就生活豺吧,真的可能是這樣,上次我們碰到那個豺狼群……”
王天孝突然停住嘴。
心想這個套路爲什麽這麽熟悉呢。
這不和上次那隻小豺使用的手段一模一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