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書宴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意識到對方是白九霄,又吓得後退了兩步。
不僅僅甯書宴這種反應,在場的百官,尤其是那幾個跟白九霄交鋒過,且是手下敗将的幾個将軍,同樣心裏莫名發瘆,明明她被網罩着,毫無攻擊能力。
甯書宴恐自己畏懼的樣子被人看破,借還禁衛佩劍的機會,跟甯時遷和白九霄又站遠了幾分。
“四弟,說說看,你是怎麽跟敵國九公主在一起的?還視敵國九公主爲友人的?友人這個詞,是你自己剛剛說的,我沒冤枉你吧?”
甯時遷抿唇,冷着臉,沒理他。
甯書宴也不氣惱,走到書桌後的龍椅邊撩袍坐下。
“既然伱不說,那朕就替你說,如有不妥,你可以糾正,如有遺漏,你也可以補充。”
所有人都看向甯書宴。
甯書宴端起桌上的杯盞喝了一口水,将杯盞放下,這才開口。
“你們兩個有男女私情!”
一句話再次如平地驚雷,内殿中所有人震驚。
跟白九霄有男女私情?
當然,對在場的衆人來說,相較于震驚桑臨四王爺竟然跟大趙九公主,兩個敵國兩個仇人有男女私情,大家更震驚的是,白九霄這種人也會有情、也會動情、也會愛男人?
也有不少人看向曲相。
曲相的臉色自然很難看。
甯書宴的聲音繼續。
“你聽說白九霄要嫁給青籬太子,你就抛下桑臨的江山社稷于不顧、即将要舉行的大婚于不顧、甚至自己剛剛登上還沒坐穩的皇位于不顧,讓顧隐代替你,上欺父皇、下欺百官,隻身趕往大趙,隻爲阻止白九霄出嫁,朕說的可對?”
甯時遷沒做聲。
不說話,等于就是默認。
曲相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緻。
甯時遷此舉無非就是在打他的臉,狠狠打了他的臉。
他堂堂相國之女,竟然比不過一個敵國公主嗎?
他原本想問問甯時遷,既然無心他女兒,爲何要讓其母妃專程前去相府說合,說想娶曲池?
就是爲了今日來羞辱嗎?
想想覺得本就丢臉至極,再次當衆追問,顯得自己很在乎一樣,更是自取其辱,遂沒做聲,裝作不以爲意。
“四弟,白九霄是誰?白九霄是我桑臨的死敵啊!你不僅喜歡她,還将她帶到了桑臨皇宮,你還爲了她連桑臨的一切都不顧,你自己說,你這跟通敵叛國有何區别?”甯書宴灼灼問向甯時遷。
這次甯時遷開了口:“她怎麽就是桑臨的死敵了?她是主動侵略過桑臨嗎?還是屠戮過桑臨的兵士和百姓?哪次不是桑臨先挑釁?三哥就說說,哪次不是?”
甯書宴一時語塞。
“所以,你這是在替她辯解?”
“不是辯解,是陳述事實。”甯時遷回道。
甯書宴氣結。
“你通敵你還有理了?”
甯時遷也毫不畏懼、毫不示弱:“我怎麽通敵了?我是出賣了桑臨什麽利益嗎?還是做了什麽對桑臨不利的事?”
甯書宴再次啞口,想了想,怒道:“你身爲帝王,抛下桑臨不管不顧,就是對桑臨不利的事!”
這次甯時遷沒接話。
如果非要這麽強詞奪理的話,他無話可說。
“三哥就說想怎麽辦吧。”
“通敵叛國,四弟說怎麽辦?桑臨律法裏不是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嗎?”甯書宴回道。
衆人駭然。
桑臨律法,通敵叛國者,處以極刑、滅滿門、誅九族。
“我沒有通敵,也沒有叛國,”甯時遷笃聲,“給我強加這個罪名,我不服!說我通敵叛國,請拿出證據!”
“她跟你在一起,就是證據!”甯書宴指指白九霄。
“我剛剛說了,她又沒做對不起桑臨的事,我也沒有,這叫什麽證據?”甯時遷怒道:“剛剛讓三哥舉例,哪一次是她先侵犯的桑臨,三哥舉出來了嗎?”
甯書宴被問得無言以對。
默了默,道:“你想證明自己的清白也行,當着大家的面殺了她,或者讓她當着大家的面自裁,如此,朕就相信你,百官也會相信你!”
甯時遷瞳孔劇烈一縮,想起了那個夢。
所以,這是要夢想成真了嗎?
夢裏他不娶,現實是他誤了跟曲池的婚期,等于不娶。
夢裏白九霄說他讓她變成了罪人,現實是他去大趙攔下她,将她帶來桑臨,才讓她遭遇此刻這局面,大家都認爲她是仇敵、是罪人。
然後,甯書宴讓他殺了她,或者她自殺。
如果必須二者選其一,按照白九霄的性格,定會選擇後者。
她自殺。
甯時遷心中大慌。
而此時白九霄也在想那個夢。
所以,夢境必反又要應驗了嗎?
夢裏他不娶,如今是他不娶曲府千金。
夢裏她說是他将她變成了罪人,如今是她此刻就以一個罪人的身份在這裏,原本是要去青籬的,因爲他的緣故,才會來到這裏。
夢裏是她自殺了,所以,夢境必反是.他自殺了?
甯書宴讓他殺死她,他不可能會殺她,按照他的性子,他肯定甯願自殺。
白九霄呼吸大沉。
甯書宴吩咐宮人:“拿一把匕首給四王爺!”
末了,又跟甯時遷道:“四弟,快點決斷吧,朕還有很多事要忙,沒時間在這裏跟你耗,百官們因爲你的事,也是多日未回府、多日未好好休息了。”
宮人拿了匕首過來,自網洞裏遞進去。
還以爲兩人肯定不願意接,誰知道剛探進網洞,網内的男女二人都伸手來搶,把宮人都吓一跳,吓得趕緊松了手。
甯時遷和白九霄就握着一把匕首争奪起來。
現場衆人看得目瞪口呆。
所以這是.
白九霄想自殺?甯時遷想親手殺死她?
不然爲何會去搶這把匕首?
而隻有兩個當事人才知道自己搶奪的目的。
甯時遷想的是:不能讓夢裏的事發生,不能讓白九霄拿到匕首,不能讓她自裁。
白九霄想的是:不能讓夢境必反應驗,不能讓這男人難道匕首,不能讓他自殺。
而事實,兩人都沒想過要自殺。
又還未到窮途末路,他們不可能就這般乖乖聽甯書宴的話,乖乖受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