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結束，顧隐來了龍翔宮。
“拜見皇上。”顧隐撩袍準備行大禮。
被甯時遷揚袖止了。
“啓禀皇上，已按照皇上吩咐，陸續在換禁衛軍的一些要崗要哨的頭目了。”顧隐道。
他現在不是景帝的暗衛首領了，是禁衛軍首領。
甯時遷點點頭：“也無需操之過急，慢慢來便是。”
“是！”顧隐領命。
講真，那麽多年都是直呼其名，突然尊對方爲皇上，他還真有些不适應。
甯時遷屏退左右，殿中隻留石磊和顧隐。
“有她的消息嗎？”他問顧隐。
顧隐自是知道他問的是誰。
“回皇上，據說因上府求醫的人太多，她不堪其擾，就搬去了宮裏，住進了暖香閣。”
“這些我知道，”甯時遷攏眉，“我問的是可有其他消息？”
這些薛貴早飛鴿傳書來告訴他了。
“其他的，屬下也沒有，自四王府密室一别後，屬下也不曾再見過她，更無聯系。”顧隐回道。
甯時遷沒做聲，見他不似撒謊，揚揚袖示意他退下。
*
甯時遷來到翔瑞宮給德妃請安的時候，德妃正在院中的魚池邊喂魚食。
“母妃。”
見到他前來，德妃将手中的魚食交給邊上的常嬷嬷：“皇上來得正好，我正好有事要跟皇上商量。”
母子二人上了邊上的涼亭。
“母妃，兒臣剛剛去給父皇請安，看到父皇還是精神不濟，母妃沒給父皇食解藥嗎？”甯時遷問。
德妃在涼亭的長椅邊坐下：“當然給了，若沒給，他能活到現在？”
說完，又話鋒一轉。
“隻不過，那解藥并非食一次就能盡好，得每月食一次，食滿兩年才行，如此，他這兩年裏也不敢對我們母子不利，你也有足夠的時間去豐羽翼，坐穩這個皇位。”
甯時遷很意外。
不得不感歎他母妃思慮周全、運籌帷幄的同時，又覺得這樣的母妃有些陌生。
記憶中，他的母妃溫柔善良、膽小怯懦，睡了幾年醒來，變了很多。
甯時遷看着她，看着她臉上精緻的妝容，心裏說不出來的感覺。
“母妃，你沒必要爲了兒臣變得這般鋒利。”
德妃眼波微漾，也看向他。
默了片刻，開口道：“并非全是爲了你，當初他讓逐顔用劇毒毒死我的時候，就注定了往後餘生我不會對他再有半分同情。”
甯時遷低歎，不知道該說什麽。
也撩袍在德妃對面的長椅邊坐下來。
“對了，母妃剛剛說有事相商，是何事？”
“大婚立後。”德妃道。
甯時遷一怔。
指指自己：“兒臣嗎？”
“不然呢？除了你，還有誰娶女人叫立後？”德妃笑問。
甯時遷眼睫微顫。
“可是兒臣.”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德妃打斷：“我知道你不願意，但是，孩子，這是你的必經之路。古往今來，哪個帝王能完全随心所欲，哪個帝王能完全隻做自己願意做的事？”
甯時遷未語。
“你初登大寶，正需要籠絡人心，鞏固根基，四王妃逐顔已死，你正好可以另娶另立。我知道你心裏放不下你那妹妹”
這次德妃的話沒說完，甯時遷擡眸打斷了她的話：“母妃，她有名字，她叫白九霄。”
他不想聽到妹妹二字。
“好好好，白九霄，”德妃也不生氣，“我知道你放不下白九霄，可那又能怎樣呢？造化弄人，你們今生注定隻能是兄妹。”
“所以，孩子，要往前看，往前走，人生的路還很長很長，你試着走出去，此時此刻，他可能覺得做不到，但一旦走出去了，以後再回頭看，你會發現，沒有什麽是必須，真的，沒有什麽是必須，無論人，無論事。”
“而且，你既然坐到了這個位子，你就要對江山社稷負責，就要對桑臨的黎民百姓負責。你得先站穩，然後強大，然後才能做你想做的事，爲百姓蒼生謀福利，你才能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人。”
“如今，你連站都沒站穩，你如何保護我，如何保護妹妹.”
妹妹二字出口，德妃意識到了，連忙加上名字：“如何保護妹妹白九霄？”
甯時遷低垂着眉眼，一直沒有接話，一直等到她說完，才彎唇擡眸。
“母妃中意的人選是相國府的曲池嗎？”
德妃有些意外：“你知道？”
甯時遷搖搖頭：“兒臣并不知道，隻是兒臣縱觀朝中上下，曲相權利最大，也威望最高，在朝中能一呼百應，若要籠絡，當然是籠絡這種肱骨之人，不是嗎？”
“你看，這些道理你不是都懂嗎？”德妃甚是開心欣慰。
甯時遷彎唇。
道理他從來都是懂的。
一直都是懂的。
根本不需要她在這裏給他灌輸。
可懂道理是一回事，内心意願又是一回事。
“曲府就兩女，曲歌已故，隻剩曲池，曲池原本就是曲相的掌上明珠，更何況曲歌沒了，所以，若能娶其爲後，曲相自然會站在你這邊來。”
“最重要的，我讓人打聽過，其實，曲池對你也是有多年的心思的，隻不過曲歌跟你關系要好，你就忽略了曲池，實際上，無論人品長相，曲池都不比曲歌差的。”
德妃後面的這些話，甯時遷沒怎麽聽進去，他想起了那個夢。
想起了那個因他不娶，白九霄在他面前割喉的夢。
德妃說完，看到甯時遷定定望着一處失神，喚了好幾聲“皇上”，甯時遷才回過神。
“但憑母妃做主。”
德妃非常意外：“你同意了？”
還以爲她得費一番口舌，費一番心思呢。
“嗯。”
既然與想娶的女人再無可能，那娶誰不是娶？
“太好了！”德妃很激動，噌然起身：“那我一會兒就親自去相府一趟。”
*
這樁事情其實曲相不是很贊成。
因爲他當初打算的，是将曲歌嫁給甯時遷的，曲池他是想将其嫁給三王爺甯書宴的。
沒想到世事難料，曲歌橫死，甯書宴也沒得到皇位。
所以，他這心裏多少有點不舒坦。
可備不住曲池喜歡啊，她聽到說德妃親自前來說這件事，自己父親含糊其辭的，直接沖到兩人跟前，表示自己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