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事到如今，德妃也沒必要隐瞞。
景帝難以置信看向她：“本以爲跟白九霄勾結，救走思涯，隻是那逆子所爲，沒想到你也參與其中。”
“糾正一下皇上，涼衍并未參與，思涯是臣妾一人所救。”德妃道。
景帝臉色鐵青，額頭上的筋都根根爆了出來。
見德妃一臉無謂，景帝冷笑，笑得比哭還難看：“你勾結白九霄，通敵叛國，以爲自己很光榮？”
“通敵又如何？白九霄那種人，一般人想跟她通，還通不了呢，皇上不信，派個别人去試試看。”德妃絲毫不惱道。
景帝覺得都不需要解藥，因爲他已經要被這個女人氣死了。
“所以，皇上，這也是臣妾的勝算之一，臣妾可不是孤軍奮戰，隻不過臣妾戰鬥在前線而已，後方臣妾可是還有白九霄，皇上若是殺了臣妾，或者對涼衍不利，且看白九霄會不會置之不理？”德妃又不徐不疾道。
“還有，如果皇上傳位給了涼衍，涼衍做桑臨皇帝，以後，白九霄定然不會再攻打桑臨了，兩國友好往來，百姓們安居樂業，皇上這也是功德一件，不是嗎？”
景帝嘶聲：“你通敵叛國，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這不叫通敵叛國，通敵叛國是犧牲本國利益，讨好他國，我們這是爲桑臨謀福利啊，桑臨還是桑臨，國土完整、百姓安全，我們既不附庸于大趙，又無需割地獻主權，何來叛國？”德妃灼灼相問。
景帝竟是一個字都反駁不了。
“相信皇上看到這密道，應該不會再覺得臣妾沒有機會給皇上下毒吧？”
“你也是從這裏潛到朕的内殿裏的？”
“是！”德妃指指牆壁燈座上那根蠟燭，“蠟燭往左旋，開密室門，往右旋，開密道門。”
景帝眸色猩紅，恨不得殺了這個女人。
真恨不得一劍捅了這個女人啊！
“你的毒下在何處？”他磨着牙問道。
“龍枕上，皇上的龍枕每日換，所以臣妾每日去塗抹一次，三次量足。”德妃也不想再瞞他。
“另外，此毒是當日救思涯時，跟思涯讨要的毒方，此毒對閹人無效、對女子無效，所以，文公公無礙，龍翔宮一衆宮人都無礙，展墨沒接近龍榻，如果接觸得多，大概也不能幸免。”
“你這個毒婦！”景帝破口大罵。
還有思涯那個賤/人！
當初抽他、燙他，太便宜他了，就應該直接弄死他！
“思涯當時将毒方和解藥方同時給了臣妾，這世上，除了思涯本人，就隻有臣妾知道，白九霄也未必知道，就算知道，她應該也不會願意給皇上這個囚她師父、虐他師父的仇人解毒，所以，皇上，識時務者爲俊傑，快下旨吧，下完旨，皇上開開心心、一身輕松做太上皇，多好。”
德妃将燈座上的蠟燭吹滅，取了下來，又将那顆夜明珠放了上去。
然後拾步出了密室。
回頭，見景帝還扶着牆喘息，示意他：“出來吧，難道皇上也想在裏面囚囚看什麽滋味？”
*
景帝的傳位诏書下到四王府，震驚朝野。
就連當事人甯時遷也震驚不已。
文德将诏書宣完，甯時遷跪在那裏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半天沒回過神來。
邊上的石磊，以及四王府一衆家丁府衛全都傻了。
還是文德上前喚了兩聲，甯時遷才回過神來，領旨謝恩。
拿到聖旨後，猶不相信，打開黃帛聖旨，看了又看。
一字一字入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依舊覺得是那般不可思議。
全府上下跪地行禮齊賀。
他緊緊攥着聖旨，想起他母妃說的，等一切辦妥。
看來，定是跟他母妃有關。
而且，他母妃今日讓他跟顧隐從密道離開後，可直接回府，不必躲藏，說明她當時就知道他父皇不會再對他不利。
換句話說，她當時就穩操勝券。
隻是，他真的毫無心理準備。
這些年，他并未觊觎皇位，在白雲渡莊園偷偷暗儲力量，也不過是爲了關鍵時刻可以自保。
而且，他父皇正值壯年，連太子都沒立，不僅他，他的那些兄弟，就算觊觎皇位的，應該也都沒有想過近些年能繼承皇位的事情。
将聖旨交給石磊放好，他就打馬直奔皇宮而去。
入了翔瑞宮，常嬷嬷正在給他母妃的指甲上塗蔻丹。
見到他來，常嬷嬷和一衆宮人齊齊跪地行大禮道賀。
甯時遷揚袖示意大家平身：“都下去吧。”
常嬷嬷将人帶了出去，内殿裏便隻剩下德妃和他母子二人。
德妃看着甯時遷笑：“如今是新帝了，接下來會有很多事要忙”
“母妃跟父皇做了何交易？”甯時遷問德妃。
德妃略略垂眸，吹了吹剛剛塗上蔻丹的指甲：“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給他下了點毒而已。”
甯時遷震驚。
“母妃給父皇投毒？”
德妃擡眼，很意外他的震驚：“他不是也給本宮投毒？”
甯時遷難以置信，好一會兒不知該說什麽。
“所以，兒臣的皇位，是母妃威脅他禅的！”
“不然呢？他一個想置本宮于死地的人，一個想利用對方大趙的人，會傳位于你嗎？”德妃反問。
當然不會。
甯時遷知道。
“但這并非是兒臣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麽呢？想要本宮死于他手，還是想要你自己死于他手？”德妃灼灼再問。
甯時遷抿唇未響。
“孩子，你自己的處境你不知道嗎？他都将你跟顧隐囚了，下一步就是要你們的命知道嗎？”
“兒臣知道。”甯時遷垂眼。
他當然知道，若不是他父皇懼怕白九霄，覺得留着他和顧隐有用，可能已經殺了他們。
“既然知道，你還有選擇嗎？說得直接點，你的處境就是：不是你死，就是他亡，那我們就必須先下手爲強。”
“而且，隻有你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利，你才能夠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人，才能夠保護本宮，才能夠保護你的妹妹白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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