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的聲音就卡在了喉嚨裏沒出來。
“你的勝算是什麽？”景帝眯眸沉聲。
德妃停住腳，回身面對着他。
“勝算就是皇上的命。反正臣妾的命沒有皇上的命值錢，先前這麽多年也都昏睡着，與死無異，所以，皇上此刻囚了臣妾也好，殺了臣妾也罷，臣妾都無所謂，但如此一來，這世上再無人能解皇上身上的毒藥，黃泉路上，有皇上同臣妾作伴，臣妾也不寂寞。”
“你”景帝氣極，直直指着她，五官都扭曲得有些變形：“沒想到夫妻一場，你是如此蛇蠍之人！”
相較于景帝的氣急敗壞，德妃一直沉靜如水。
“臣妾這也隻是學到了皇上的一點皮毛，皇上先前讓逐顔下毒毒死臣妾時，又可曾想過我們夫妻一場？”
景帝一時語塞。
忽的想起什麽，唇角冷冷一斜：“你讓朕下旨傳位于老四，老四本人知道這事兒嗎？”
“等皇上的聖旨下到四王府，他不就知道了。”德妃回道。
景帝輕嗤：“就怕朕有位傳，他沒人接，德妃确定他在四王府嗎？”
“這個就不必皇上操心了，皇上隻管下旨便是。”德妃豈會不知他何意。
“德妃，既然你已撕破了臉，那朕也不妨跟你直言，老四他勾結白九霄，通敵叛國，已被朕擒拿，你想要朕的命，還是先想想如何先保住他的命吧。”
景帝心中十分慶幸，幸虧他先囚了那逆子，關鍵時刻，還能拿出來翻盤。
“你連自己兒子的命都要？”德妃冷眼看着他。
景帝怒道：“是他先算計朕的，勾結白九霄，大逆不道，通敵叛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萬死都難逃其咎！”
說完，又話鋒一轉：“不過，他死不死，決定權全在你！”
德妃彎唇：“皇上的意思，臣妾隻要拿出解藥，皇上就會放過涼衍對嗎？”
“是！”景帝回道。
德妃點點頭。
見她似是在權衡的樣子，景帝一顆心就放松了下來，身子往龍椅的椅背上一靠，等着她。
他相信，她一定會拿出解藥。
因爲她給他下毒的目的，也是爲了那逆子，爲了讓他繼承皇位。
命都沒了，還拿什麽來坐皇位？
首先自然是活下來。
“能問一下，他現在在何處嗎？是在天牢，還是在這個密室裏面？”德妃指了指内殿的那扇牆。
景帝面色微微一滞，有些意外。
意外她竟然也知道密室。
後又想着既然那個逆子知道，她是他母妃，知道也不足爲怪。
“這個德妃就不需要知道了，德妃隻需要知道，你做好了，他自然就能跟你見面了。”
他沒正面回答在密室裏面，既然她知道密室，想必也知道機關。
安全第一，一會兒得将人轉移個地方囚禁才行。
“臣妾能說，臣妾來龍翔宮之前，他已經跟臣妾見過面了嗎？”德妃笑問。
景帝呼吸一滞：“你說什麽？”
“臣妾說，我們母子二人不久前剛剛見過面，換句話說，皇上的密室裏面已經沒人了。”德妃又指指那扇牆。
景帝難以置信。
不可能！
“臣妾剛剛說，臣妾沒有勝算，是不會來的，皇上似乎沒聽明白。”德妃又接着道。
景帝不相信。
他今日因爲吐血，連早朝都沒上，壓根沒離開過龍翔宮，就算白九霄來，都不可能在龍翔宮裏救走那逆子。
當即起身去龍榻下旋開機關。
密室門開。
他大步奔前，驚愕地發現，裏面真的空無一人。
他眼睛瞠得如銅鈴，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怎麽可能？
昨日下午，他送飯時，兩人還在。
從那時起，他就沒有離開過龍翔宮，一直到現在。
怎麽可能人又憑空消失？這次還是兩人！
目眦欲裂，他問向德妃：“你幾時救走的他們？”
“說了來龍翔宮之前。”德妃回道。
“不可能！”
今日從晨起到現在，他連打盹兒都沒打一下。
“皇上又要問，問了又不信。”德妃低歎。
景帝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腳步虛浮，深一腳淺一腳回到桌邊坐下：“你你是怎麽做到的？”
“很簡單，皇上想知道嗎？”
景帝看着她，人還有恍惚。
他當然想知道。
“那就跟臣妾來吧。”
德妃拾步，走向密室。
景帝看着她，怕她耍什麽花招。
後又想着反正身上已經中了她下的毒，他傳位聖旨還沒下，她不會再對他不利，就起了身，腳步虛浮地跟在後面。
德妃走到牆角，拾起他滴蠟燙思涯留下的半截蠟燭，然後走回來擡臂拿下牆上燈座上的夜明珠，将那根蠟燭插在上面。
再自袖袋裏掏出一個火折子，吹着，将蠟燭點上。
然後握着燈座一旋。
牆角的一處突然一個洞口驚現。
景帝再次滿目震驚。
身子一晃，差點沒站穩，還是連忙伸手扶了牆，才沒讓自己摔倒。
他臉色煞白，呼吸沉得厲害：“是密道？”
那裏明明一點痕迹都沒，怎麽會.
“是！”
“通往哪裏？”
“臣妾的翔瑞宮。”
“你竟然偷挖通往龍翔宮的密道！”景帝胸口起伏，臉色已由白轉青。
德妃一臉冤枉：“并沒有，這密道跟密室一樣，是原本就有的，跟臣妾無關，隻是皇上不知道而已。”
景帝見她不似說謊，也想着這些年她都在沉睡，也不可能行挖密道之事，氣得更加說不出來話。
他竟然不知道這個！
他竟然不知道！
擡眸看向那個燈座，他竟然也沒有發現那個機關。
“你是如何發現這個機關的？”他問德妃。
德妃彎彎唇角：“當年誤入這裏，見這裏太黑，點蠟燭照亮時，無意中發現的。”
景帝明白過來：“所以，這顆夜明珠是你故意放的？”
“是！”德妃颔首，“所以，皇上也不必太自責，皇上發現不了這個機關也很正常，畢竟有夜明珠照得亮如白晝，誰也不可能再去點蠟燭。”
景帝氣得差點一口血又噴出來。
暗自調息了好一會兒，才啞聲開口：“所以，思涯也是用這種方式救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