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四王妃進了風順客棧三樓的一間廂房,請示自己該怎麽做,畢竟房内有無危險,他不知道。
甯時遷當即打馬直奔此客棧。
見到他,坐在客棧對門茶攤上的張帆立馬起身迎了過來:“王爺。”
“王妃還在此客棧嗎?”甯時遷翻身下馬。
“在的。”
“哪間廂房?”
“三樓最東面那間。”
甯時遷将馬的缰繩扔給他:“你就在下面等着,不用跟上來。”
“是!”張帆領命。
甯時遷大步入了客棧,然後三步并作兩步,跨步上樓。
來到三樓最東面的廂房門口,他擡手準備敲門,忽的聽到裏面有人聲,他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安全第一,我們分開走吧,你走海路,我走陸路回。”
是白九霄的聲音。
甯時遷瞳孔一縮。
她在跟誰說話?
她這話什麽意思?
“嗯,你是擔心甯時遷發現你不見了,會派人追你嗎?”
陌生男人的聲音。
甯時遷瞬時就變了臉色。
“是的,他肯定會攔截,所以我們分開走,而且,他肯定以爲我走海路,所以,我走陸路回。”白九霄的聲音。
男人:“嗯,剛剛看你身上這些痕迹,我覺得自己快瘋了,這世上沒有哪個男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女人承歡在别的男人身下,好在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白九霄:“我也是爲了救師父,而且,我跟他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是說不在意嗎?”
男人:“不在意是假的,我若不在意,隻能說明我根本不愛你。”
白九霄:“甯時遷是個好人,利用他的感情,我心裏并不好受,沒有什麽辦法彌補和報答,隻能從這方面。你若真在意,那我們就算了吧。”
男人:“别,你别生氣呀,我知道你身不由己,也知道受委屈的是你。反正你以後就隻屬于我一人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白九霄:“嗯,到時我們就在扶搖鎮碰頭吧,得盡快走,等甯時遷藥力過了醒來就麻煩了,而且,老皇帝也未必沒派人盯着我這個逐顔。”
男人:“好,那你自己小心。”
白九霄:“放心,一般人傷不了我,甯時遷也不會殺我.你衣服穿反了。”
甯時遷手在抖、唇在抖、渾身都在薄顫,一張臉煞白如紙、雙眸猩紅、額頭上青筋根根分明,原本好看的五官甚至都有些扭曲,顯得可怖至極。
薄唇緊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他推門。
一下子沒推開。
裏面被拴了。
氣結之下,他擡腳,大力一腳踹上去。
“哐當”一聲大響,門栓被踢斷,門被踢開。
門開處,他看到一個人影從洞開的窗口飛出。
他大步來到窗邊,看到那個男人落地後疾跑,他厲聲朝下吩咐:“張帆,抓住那個男人!”
見站在門口等候的張帆飛身去追人,他才徐徐回頭,看向坐在榻上、隻着裏衣,臉色蒼白看着自己的女人。
兩人都沒有說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彼此的眸子絞在一起。
她的複雜,他的沉怒。
他驟然揚臂,揮出一道掌風,将房間的門關上。
然後沉步,一步一步走向她。
白九霄眼睫微顫,丈量着他的步子,見他從淩亂在地上的中衣和外衣上踩過,從她扔在地上的扮逐顔的人皮面具上走過,走到近前。
“你你怎麽來了?”白九霄問。
甯時遷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怎麽?沒想到我醒得這麽快是嗎?”
白九霄抿唇。
她本就沒下多少份量,自然知道他會幾時醒來。
“你是白九霄嗎?”甯時遷忽然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臉擡起。
他猩紅着眸子凝着她、打量着她、審視着她。
他掐得很大力,白九霄吃痛皺了皺眉。
甯時遷拿另一手去探她臉頰的邊緣,想看她有沒有戴人皮面具。
“爲什麽?爲什麽變得如此面目全非?”他一邊探,一邊問。
白九霄沒抗拒,就任由他探:“我從來沒變,是你根本沒真正了解我。”
見沒有人皮面具,甯時遷猶不相信,大手攥着她裏衣的衣領,大力一扯。
她的裏衣被他扯開。
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痕,以及歡愛時留下的痕迹入眼,他瞳孔一斂。
是她。
就是她。
他還在自欺欺人什麽?
一顆心就像是被什麽東西裹得死緊,呼吸都呼吸不過來。
他胸口起伏,恐自己站立不住,走到桌邊坐下,他看向她。
“那個男人是誰?”
“你不認識。”白九霄回道。
甯時遷呼吸又沉了幾分:“大趙人?”
“嗯。”
“師父幫你救到了,你就準備跟他私奔?”
白九霄糾正他:“不是私奔,是離開,我又不是真正的四王妃,我是自由身。”
甯時遷凝着她,眼中的赤紅更甚,就像是下一刻要滴出血來。
“你利用我,利用母妃,利用完了,目的達到了,再跟我說,自己是自由身?”
白九霄沉默。
“爲什麽?”甯時遷問。
“什麽爲什麽?”
“這次,我可以理解爲你爲了救你師父,以前呢,以前你不是也跟我在一起了嗎?你爲了什麽?”
白九霄攏起裏衣的領口,慢條斯理才榻上下來,就像是剛經過一場受累體力不支一般。
甯時遷緊緊抿起唇,強行壓住心頭的沉怒,等着她回答。
白九霄拾起地上的中衣和外袍,抖了抖上面的灰塵。
一邊将中衣穿在身上,一邊開了口。
“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了,我就實話實說了吧。”
“以前,跟你在一起,是因爲你的皮囊,因爲你生了一副好看的皮囊,我做了二十一年男人,今年第一次着女裝做女人,我也想嘗遍做女人的滋味,被男人愛,跟男人歡愛,你生得這般好看,我看着愉悅,我不懂情愛,也以爲那就是喜歡,所以,就跟你在一起了。”
“直到我遇上他,我才知道,我喜歡的隻是你的臉,并非你這個人。”
字字如刀,刀刀劃破甯時遷的耳膜,落在他的心上,鮮血淋漓。
他眸色一痛,止了她說下去:“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