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意外，白九霄跟着宮女七彎八拐來到一處房屋後，見到的是景帝。
因是“逐顔”，所以她也未表現出詫異。
恭敬跟景帝行禮：“皇上。”
景帝屏退了宮人，睥睨着她。
他不做聲，白九霄也低斂着眉眼不說話。
逐顔是他的人，也隻是甯時遷跟她的猜測，對方未表露之前，她隻能按兵不動。
“當真是被貓打翻了藥碗、發現是毒嗎？”景帝問。
白九霄眼波微動，颔首：“回皇上，是的。”
“你難道不是應該親自煎藥嗎？爲什麽這種荒唐的錯誤也能發生？”景帝不悅道。
果然是他！
白九霄瞳孔一縮。
如果在此之前，隻是懷疑，那麽此刻，她完全确定。
逐顔身後的人就是他！
掩去眸中冷色，她恭敬回道：“逐顔辦事不力，請皇上恕罪。”
“你知不知道，錯過這次機會，以後想再有機會就難了？”景帝想起這件事就有怒氣。
白九霄當即解釋：“逐顔也是爲了不引起懷疑，故沒有親自去煎，畢竟逐顔跟王爺還沒有建立完全的信任，不經手、坦蕩地任由其經他人手，方能撇清自己，隻是沒想到，遇到貓兒這一變故。”
白九霄也一臉懊惱。
景帝這才面色稍霁，睇着她。
“接下來什麽打算？”他問。
白九霄面色微微一黯，搖了搖頭：“隻能是先取得王爺的信任”
說到這裏，她似是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猛地擡頭，看向景帝。
“不過皇上，逐顔知道了誰是思涯的傳世弟子了。”
景帝一怔：“誰？”
“白九霄。”白九霄凝着景帝表情，啓唇道。
景帝愕然：“白九霄？她是思涯的傳世弟子？”
白九霄笃定颔首。
景帝有些不太相信：“你聽何人所說？”
白九霄自袖中取出一物，是剛剛進宮時，她從甯時遷手上解下來的。
雙手呈給景帝。
景帝凝目。
是一根銀色手繩。
“此藥蠶絲所制的手繩是思涯送給白九霄，白九霄又轉送給王爺的，白九霄跟王爺說，自己跟思涯有些交情，才得此物，讓他戴在腕上，若思涯看到此物，會主動聯系他。”
景帝伸手接過，垂目端詳了片刻。
他确實看到他那四子将此物戴在手上，隻不過，他沒想到是這種來曆和用意。
“既然白九霄是思涯弟子，那爲何老四還相信你是？而且，白九霄爲何不出手救德妃？”
“回皇上，方才逐顔說了，白九霄跟王爺隻說，自己跟思涯有些交情，并未道明身份，至于沒救德妃，可能覺得這件事并不是很迫切，沒必要暴露自己的這層身份，幫王爺尋到思涯，讓思涯來治，更萬無一失。”
景帝微微抿了唇，沒做聲。
這猜測是有幾分道理。
“那你又是如何斷定白九霄就是思涯弟子？就憑這個手繩？”景帝問。
“回皇上，爲了扮好思涯弟子，逐顔做了很多準備，其中包括看民間關于思涯的各種讀物。逐顔從中看到過，有位被思涯醫治過的患者寫道，他見思涯一男子，腕戴一銀色的女氣手繩，問思涯，是否是心上人所贈，思涯回，是其師父傳衣缽之信物。”
“所以，此手繩并不簡單，是思涯的師父傳給他的，那他給了白九霄，白九霄肯定就是他的弟子。”
景帝又拿着手繩端詳。
想起那日，他得知白九霄飲鸩而亡，激動不已，喝了點酒，去暗室跟思涯分享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當時思涯的反應很大。
對，然後他還問思涯，白九霄是他什麽人嗎？
當時思涯未答。
然後，他說，他已命人在尋他的弟子，一旦尋到了，就用他弟子，送他去見閻王。
然後，思涯說：你尋不到了。
他問爲何，思涯說：死了。
景帝渾身一震，如此看來，白九霄還真有可能是！
白九霄睨着景帝臉上的各種情緒變化，眸色微深。
“看來，老四是很相信你的，連此物的來曆都告訴你了，甚至還将它給了你！”景帝亦眸色深深看向她。
白九霄斂眸，微微搖頭。
“恰恰相反，王爺就是不信任，試探逐顔的時候，逐顔才得知這些的。”
“大婚那日，王爺突然問逐顔，認識他腕上的這根銀繩嗎？逐顔看出他在試探，意識到肯定跟思涯有關，好在看到過那個患者所寫的内容，也管不了真假，便回他，自己師父的東西當然認識，他才打消懷疑。”
“然後，逐顔順勢問他，爲何師父的東西在他那裏，他才說了來曆。”
“另外，此物現在在逐顔手裏，并不是王爺給逐顔的，而是逐顔跟他借的，逐顔騙他說，想去找一位師父的故人，此人也醫術高超，或許能有救德妃娘娘的法子，但此人避世，早不見任何人，若逐顔能持此手繩前去，應該能見到他，因爲此手繩的藥蠶絲，就是此人給師父的。”
“逐顔之所以這樣诓騙，是想将此手繩拿到，給皇上看看。”
景帝點點頭：“就說白九霄送給他的東西，他舍得給你才怪！”
除非跟醫治德妃有關，不然絕對不會拿出來。
白九霄适時低低一歎：“隻可惜并沒有這麽個思涯的故人，如果真有該多好，若能有這麽個人開出醫治德妃的方子，逐顔就能完全取得王爺的信任了，現在，他多少還是對逐顔存着疑，畢竟身爲思涯弟子，竟不能治德妃，換誰都不太信。”
說完，又是一歎。
景帝輕嗤：“這有何難？”
白九霄故意渾身一震，驚喜看向他：“皇上有法子？”
景帝也是一歎：“罷了，此次計劃失敗，就不能再在德妃身上做文章了，留她一命就留她一命吧。”
說完，五指一收，将手繩攥進掌心。
“此物先借朕一用，朕幫你弄到醫治德妃的方子，你盡快取得老四的信任，他有任何秘密，及時跟朕禀報，接下來如何部署，朕得從長計議，等朕想到了良策，再吩咐你去執行。”
白九霄躬身行禮：“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