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景帝召所有皇子入宮，說是邊國到了一批新鮮的風淋果，讓大家前去嘗鮮。
甯時遷知道，這是讓他們進宮去試丹了。
果然，用過風淋果之後，丹師韓康就進來獻丹了。
小木匣呈上，景帝拿在手上端詳。
然後微微一揚目，看向場下衆位皇子：“你們誰想先試試？”
三年前，第一粒丹藥制出來的時候，景帝也是這樣問大家的，當時無一人主動上前，都恨不得隐身。
景帝隻能欽點。
後來，有過兩次之後，大家知道，誰也逃不掉，就幹脆都主動請纓。
每次都會有兩三個皇子同時請纓。
然而，這一次，上前的隻有甯時遷：“兒臣願試。”
景帝有些意外。
倒不是意外他願意，而是意外竟隻有他一人。
隻有甯時遷知道，是他上午讓自己在各個王府裏的人，想辦法不着痕迹把消息傳遞給自家主人，此次丹藥可能會緻狂。
知道丹藥有危險，自然沒有人願意了。
景帝有些不悅，同時也對甯時遷多了幾分好感，将丹盒給了他：“難得你身體剛愈，還有這份孝心。”
“能給父皇試丹，是兒臣的榮幸，也是兒臣應該做的。”
甯時遷接過丹盒，打開，丹盒裏一枚褐色的藥丸靜陳。
他伸手撚起，藥丸太滑，一時沒撚住，掉在地上，他連忙躬身拾起，當着景帝，以及所有人的面，輕輕吹了吹上面的虛塵，然後送入口中。
邊上的大太監文德早已準備好了水，上前遞給他。
他接過杯盞，喝了一口，将藥丸吞下。
“這三日你就住在向榮宮裏，韓丹師随你一起。”景帝跟甯時遷道。
“是！”甯時遷跟韓康恭敬領命。
“不對，”景帝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住宮裏，那朕交給你辦的那件事如何處理？”
甯時遷知道他指的是讓黑雲外假扮白九霄的事。
“回父皇，這兩日顧隐在教她，不需要本王。”
景帝想想也是。
“行，那後日看具體情況再說。”
*
甯時遷在向榮宮裏住下來。
向榮宮離皇宮的天牢并不遠，每次試藥的皇子都是住這裏。
這也是他昨日決定用此辦法的重要考量原因之一。
如果住的地方離天牢太遠，跑去天牢，未免不合理，縱然發狂也難免讓人起疑。
韓康給他把了脈，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狀況，詳細地做了記錄。
然後，他就睡了。
他要養精蓄銳。
他住内殿，韓康住偏殿，也沒來打擾。
*
夜如期而至。
他起來後，韓康又再檢查了一遍他的身體狀況，做下記錄。
宮裏爲他準備的晚膳挺豐富，口味也很好，他用了不少。
這些韓康也一一記錄了下來。
用完晚膳，他看了一會兒書，宮人送來洗浴的熱水，他沐浴更衣起來，韓康又對他檢查了一番。
夜慢慢靜下來，他上榻睡了。
閉眼聽着偏殿裏的動靜，聽到韓康也寝下，他睜開眼睛。
悄聲坐起，自寝衣斜襟胸口的衣袋裏掏出那粒天驚丸，送入口中，他盤腿打坐，阖目凝神。
讓自己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去天牢放出白九霄。
去天牢放出白九霄！
過了好一會兒，他驟然睜眼，眼睛一片赤紅。
*
天牢裏，每隔百步就有個獄卒和禁衛在把守。
午夜時分，正是人最犯困的時候，因爲大家離得近，紛紛說着話提神。
“剛剛我跟廣進一起去小解，不小心看到廣進的那東西了。”
“你自己不是也有，有什麽好看的？”
“廣進的好大。”
“你盤一盤你自己的，也會很大。”
“不是，你們怎麽那麽不正經呢，我是說真的。”
“也不知道是誰不正經，跟一幫大男人說這個？”
引來衆人哄笑。
“是啊，我們對這個可不感興趣，我們感興趣的，我們這裏的人都沒有。”
大家氣氛正嗨，忽的“哐當”一聲巨響。
衆人一震。
是天牢最外面的那個大門驟然被撞開的聲音。
對，不是撞，就是踢。
一陣冷風從外面吹入，夾雜着一股子滲人的殺氣，直直灌入進天牢裏面。
大家都渾身一抖，所有的聲音都在門被洞開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門口，隻見一身白色寝衣的男人，随着大門洞開，沉步而入，墨發飛揚、衣袂掀飛，手中長劍在牆壁上燭火的輝映下，閃着幽藍色的寒光。
男人眉眼如畫、容貌傾城，眉眼之間卻盡是殺戮之氣，尤其是一雙眼睛，猩紅如血。
就那麽沉沉而入，如同一個殺神。
衆人大駭。
“四王爺。”
有人剛叫出口，不少人甚至還沒有做出反應，就隻見男人沒有持劍的那隻手臂驟然一揚，掌風連帶着廣袖的袖風一起，帶着雷霆萬鈞之勢，瞬間席卷過來。
動作快如閃電，氣勢排山倒海，等衆人意識過來，想閃躲，已然來不及。
随着痛苦悶哼的聲音響起，不少人被這股力道擊到，或者擊倒。
東倒西歪一片。
“四王爺！”
“四王爺，你要做什麽？”
有人驚呼，有人倒下，有人連忙拔出刀劍戒備。
白衣男人卻看也不看他們，腳步不停，一步一步，沉步往裏走。
見他的視線沒在他們這些人身上，一個禁衛猛然出劍，想制住他，不料，人還未近前，對方手中長劍一揚，禁衛直接被一劍割喉。
殷紅的鮮血噴濺，濺到牆上，濺到男人的白色寝衣上，他也不管不顧，提着滴滴答答往下淌着鮮血的長劍，繼續往前。
大家都吓得不輕。
雖然都舉着兵器，卻無人敢再貿然上前。
但他們也知道，必須攔住他。
不然，就算不死在他的劍下，追責也是死罪。
大家互相使眼色，準備一起上。
畢竟他功夫再厲害，也就一雙手，而他們那麽多人。
就在衆人舉着兵器，圍攻而上的時候，隻見男人将手中長劍猛插于地，雙臂驟展，強大的内力如奔騰江海，毀天滅地一般向四周傾散。
大家的身子全都被震飛起，有人重重砸到牆上，有人砸到邊上的柱子上，有人飛出老遠落地，四仰八翻，痛吟聲一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