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時遷便又将面皮拿了回去,展開,平整地反鋪在桌上。
然後自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将裏面的膠均勻地塗抹在面皮反面。
白九霄看着他,看着他不徐不疾、甚是耐心地做着這一切。
“白九霄來桑臨,你會是殺她的人之一嗎?”她問。
甯時遷的手微微一頓,低斂着眉眼未擡:“不會。”
“爲何?這可是機會。”白九霄凝着他。
心道,你明明會。
甯時遷依舊垂着眉目,默了片刻才回:“她當初通過你還過我的腰牌。”
“就因爲這個?”
甯時遷這才擡起眼簾看向她:“她不壞。”
白九霄眸光微動。
不壞?
不壞還騙她斷腸無毒,不給解藥她?
甯時遷繼續垂眸去塗膠。
“不知白九霄跟你說過沒,顧隐那日爲了救我,給她下了一種叫斷腸的毒,顧隐以爲我有解藥,實則我沒有,白九霄差點死于此毒,我去别的地方輾轉尋到了解藥,緊急送給她,才讓她幸免。”
他并不是一個會解釋的人。
尤其是心裏很清楚,以他們兩人的身份和關系,她誤會了,更好,兩人可以漸行漸遠,從此陌路。
可不知爲何,他本能地就想趁此機會跟她說清楚。
當然,他隐去了他覺得她百毒不侵那一點。
“我若想她死,我又何必四處尋解藥?當時的機會不是比這次機會更好?”甯時遷擡眸問向白九霄。
白九霄輕凝眸光,定定望進他的黑瞳裏。
片刻,撇過眼,望向窗外夜色:“沒聽她說。”
甯時遷沒做聲,繼續去塗膠。
塗抹好,起身,走到她跟前,示意她:“轉過身,臉擡起來。”
白九霄最不喜被人命令,但這次,她抿了抿唇,還是依言轉身擡頭。
甯時遷長指牽着面皮,小心翼翼地貼到她臉上。
冰冷的觸感讓白九霄微微一顫。
“剛開始戴,可能會有點癢,忍過就好了。”
兩人離得很近,随着甯時遷說話,他呼出的氣息,如淡淡青草薄荷的香氣,盡數鑽入白九霄的呼吸裏。
白九霄長睫微顫,忽然覺得這種感覺有些久違。
“甯時遷。”她喚他。
甯時遷微怔,疑惑看向她。
平時她一直叫她甯四,知道他是桑臨四王爺之後,要不叫他王爺,要不還是叫甯四。
别說她,這世上都沒幾人當面叫他名字。
“你喜歡我嗎?”白九霄望着他的眼睛。
甯時遷手一抖,面皮原本在臉上對好了,一下子就挪了位。
“别說話!”甯時遷再度将面皮去對她的五官。
白九霄感覺到他似是沉了幾分呼吸。
“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這問題很難回答嗎?”白九霄皺眉不耐。
被甯時遷的指尖略帶懲罰地點了點眉心:“别皺。”
白九霄舒開眉心,看着他,一瞬不瞬。
甯時遷眸光微閃,專注于手中動作。
見她似是在等着他的答案,他隻得開口:“你我不會有結果的。”
有結果也是你死我亡的結果。
他想起他一劍刺死她的那個夢,呼吸又沉了幾分。
“爲何?”白九霄問。
甯時遷抿唇,本不願答。
想了想,還是開了口:“我們的身份不允許。”
說完,恐她懷疑,又補了一句:“身在皇家,我注定是要娶桑臨侯門望族之女,來維穩皇權。”
白九霄并無多少意外。
同是身在皇家,這些道理,她自然懂。
“那是以後的事,我問的是現在。”
“怎麽是以後的事?我早已是适婚年紀。”甯時遷回道。
“那至少也是明日的事,我問的是今日,此時此刻。”白九霄锲而不舍。
從未見過一個女子如此直接,甯時遷覺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沒有做聲,他将面皮與她面頰的邊緣一點點按牢,目光觸及到她頸脖。
與她身上的疤痕交錯不同,她頸脖上的肌膚光潔白皙,尤其是在黑發的映襯下,更是如凝脂一般。
他視線一燙,撇開眼。
他的沉默,讓白九霄有了答案:“所以,你此刻是喜歡我的。”
“沒有。”甯時遷當即否認。
白九霄自是不信:“那你關心我的死活做什麽?”
“我也關心顧隐的死活。”甯時遷回道。
白九霄凝眉:“所以,你跟顧隐真的是那種關系?”
甯時遷汗。
“不是,我沒有龍陽之好,顧隐也不好男風,我們隻是從小玩到大的摯友,打鬧慣了,我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是,難道關心就是喜歡?”
白九霄也挺會抓重點:“對啊,你跟顧隐是從小到大的摯友,我們算什麽?認識還不到一月,充其量就是有過一次魚水之歡。”
甯時遷側首咳嗽起來。
止了咳,他走到房中梳妝台前,拿了上面的銅鏡過來,照給白九霄看:“貼好了,看看自己的新臉。”
白九霄看了看:“沒我原本的好看。”
“面皮一般都是特意做普通做醜的。”甯時遷将銅鏡還到梳妝台。
太美容易惹事。
“甯時遷。”白九霄喚他。
甯時遷回頭。
“你過來。”白九霄示意他。
甯時遷便走了回去,走到她跟前,盯着她臉上的面皮瞅:“怎麽了?臉上不舒服?”
白九霄忽然伸手,攥住他的衣領,将他往自己面前一拉,拉低他的身子,踮起腳尖就吻上他的唇。
甯時遷完全沒想到她如此,渾身一震。
白九霄吻了吻他的唇,還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瓣,才将他放開。
“我試試貼了面皮好不好親嘴,以及貼了面皮親嘴是什麽感覺。”白九霄面色自然地解釋道。
甯時遷:“.”
本不想說,但想了想,他還是開了口:“黑雲外,這種親密之舉不是能随便跟人做的。”
從小到大,以男子的身份活着,又隻熱衷于政事,不谙男女之事也正常,但他得提醒她。
“我也沒随便跟人做。”白九霄不以爲然,走到銅鏡前照了照。
“甯時遷,”她轉眸看向他:“你扪心自問,你想不想跟我有剛剛這種親密之舉?想不想跟我做魚水之事?”
甯時遷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再次扭頭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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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