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知道是哪兩本折子。
是昨日她皇帝弟弟讓陸乘溪帶給她的那兩本，一本朱錦寫的，一本戶部侍郎寫的。
上面的内容她一清二楚，但她還是佯裝看了看。
“屬實嗎？”文帝問。
白九霄抿唇，默了片刻。
“回皇上，基本屬實。”
滿朝文武：“.”
這是有多嚣張，才會這樣語氣平靜地供認不諱？
好像不以爲恥、反以爲榮一樣。
是吃定皇帝不敢把他怎樣吧？
“既然你自己都承認屬實，那朕要罰你，你服不服？”文帝問，一臉嚴肅冷峻。
衆人便又意外了。
真會罰？
這一次，白九霄沒做聲。
在大家看來，不做聲，就是在表示着自己的不滿，不滿皇帝的做法。
就在衆人想着，皇帝會不會跟平時一樣，看白九霄臉色，又是光打雷不下雨的時候，皇帝直接說了懲罰。
“這其中一本彈劾的折子是朱太師參的，可見朱太師對你有多不滿。他一再跟朕請求，收回你與其孫女朱筱筱的指婚，朕一直未答應。鑒于你如今這表現，太讓朕失望了，朕準備準了朱太師的請求，你與朱筱筱的婚事就此作廢。”
百官驚訝。
不是聽說已經在讓欽天監看黃道吉日了，就這樣作廢了？
朱錦卻是大喜，當即撩袍跪地，恭敬叩首，老淚縱橫：“謝皇上隆恩，謝皇上隆恩！”
文帝揚袖，示意他不必多禮。
末了，也不管白九霄回不回應，又接着道：“另外，接下來的半月，你不用上朝了，先徹底反省一下自己。”
百官再次驚愕。
不讓上朝？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非常難以置信。
這是要開始奪權收權了嗎？
一直以爲這一天遙遙無期，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猝不及防。
這是真的嗎？
不管是不是真的，這都是一個好的開端，說明，他們的皇帝羽翼已豐，硬起來了。
硬氣起來了！
大家看向白九霄。
白九霄站在未動，也未言，像是對皇帝這突如其來的一波操作也很意外，都懵了一樣。
文帝也未理她，徑直起身，吩咐秦福來：“退朝。”
随後便拂袖離開。
随着秦福來的一聲唱喏：“退朝——”
百官跪地山呼：“恭送皇上！”
大家發現白九霄依舊沒跪，就站在那裏像是被雷擊了一樣。
從金銮殿出來，幾個平時跟朱錦走得近的官員都紛紛跟他道賀。
“恭喜朱太師，終于如願以償，取消了這樁婚事。”
“是啊，真是可喜可賀，我看朱太師這段時間爲了這件事華發都添了不少，今夜，可以睡個好覺了。”
朱錦腳步輕盈，滿面春風。
“是皇上英明，所以啊，你們以後，有什麽意見，或者建議，該提的都提，皇上總有時候會看到。”
“這倒是，這兩年我們沒少彈劾九王爺，終于第一次奏了效。”
“看今日這樣子，以後會越來越奏效的。”
“嗯，”朱錦點點頭：“雖然微薄，依然執着，總能見到成效的。”
“對，我們都要向朱太師學習。”
“哪裏哪裏。”
*
龍吟宮，文帝屏退宮人。
笑眯眯問白九霄：“朕早朝的表現，皇姐可還滿意？”
白九霄“嗯”了一聲。
“朕可是都按照皇姐昨夜寫給朕的信上來的。”
“是嗎？我可隻是讓你借朱錦彈劾我爲由，取消我跟朱筱筱的婚事，可沒說要半月不上朝。”白九霄看着文帝。
文帝笑笑，也沒正面回應。
“皇姐當初那般執意要朕賜婚，爲何突然又要取消了？”
白九霄眸光微閃，走到附近的軟椅邊撩袍坐下。
她不過是覺得自己荒唐，及時止損罷了。
當然，這句話是斷不能跟她這個皇帝弟弟講的。
遂信口找了個理由：“我不想跟朱錦那老匹夫玩了，我累了。”
文帝沒再多問。
取消了挺好，當初他就不是很贊成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兩個女人做夫妻，暴露性别的風險太高了。
“我半個月不上朝，是不是折子也不用看了？”白九霄問。
文帝望着她的眼睛：“皇姐接受半個月不上朝嗎？”
“當然，爲何不接受？”白九霄反問。
那日，她說，皇上長大了，他回：朕早就長大了，隻是皇姐沒在意而已。
她後來想想，他這句話是不是暗示她，她該放手了。
文帝有些意外。
以前她可是連出征在外，都會關心早朝情況的人。
“可是皇姐，朕不接受。”文帝道。
白九霄微愕。
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他不接受？
“朕是有事要讓皇姐秘密去辦，所以說讓皇姐罷朝半月。”
白九霄一怔：“何事？”
“朕又接到了密報，思涯出現在桑臨京城，朕需要皇姐偷偷前往，去尋思涯。”
“桑臨京城？”白九霄凝眉，有些意外。
文帝點點頭：“是的。”
白九霄沒做聲，微微抿了唇。
那厮怎麽跑去桑臨了？
“朕能得到消息，其他人肯定也會得到消息，找思涯的人那麽多，朕希望皇姐能即刻啓程，搶得先機。”
白九霄皺眉低歎：“你怎麽就那麽執着呢？”
思涯是不可能複活一個已經死了三年的人的。
少年帝王眼巴巴看着她：“這是朕最大的心願。”
白九霄有些無奈。
該說的，她已經都說了，可這個弟弟依舊堅持，從未放棄。
“罷了，去便去吧。”白九霄起身。
文帝瞬間就開心得跟個孩子一樣：“朕就知道皇姐最疼朕了，謝謝皇姐。”
白九霄沒理他，闊步往外走。
文帝想起什麽，又連忙對着她的背影道：“桑臨京城不比雲來縣，那裏可是敵國，皇姐一定要注意安全。”
白九霄淡“嗯”了一聲，頭也未回。
*
朱筱筱興沖沖到念南梨園來找甯時遷的時候，甯時遷跟顧隐正在廂房裏用早膳。
顧隐打算今日離開。
他隻是途徑大趙，前來看看甯時遷，已逗留了幾日，再不回去複命，皇帝定要怪罪。
石磊讓朱筱筱在前面大堂稍等，他去禀報。
朱筱筱根本等不及，徑直跟着石磊後面，沖到了甯時遷的廂房。
“甯公子，皇上取消我跟白九霄的婚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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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