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隐伸手接過,也自袖袋裏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她:“飯後服下。”
“嗯。”白九霄接過瓷瓶,攏于袖中。
顧隐當即就提出了告辭:“九王爺公務繁忙,本王就不叨擾九王爺了。”
白九霄點點頭:“仝泉,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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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九王府,顧隐微微松了一口氣。
原本打算直接跟白九霄說,那斷腸對她無用,要空腹食下才行,後他想想不妥。
他堂堂一個桑臨四王爺,竟然下個毒都能鬧出笑話,怎麽行?
這不僅僅關乎他的顔面,還關乎整個桑臨的尊嚴。
所以,他跟甯時遷商量,以一粒營養丸代替。
營養丸無任何味道,又讓她飯後去食,她應該覺察不出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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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霄将所有奏折批完,已是黃昏時分。
讓陸乘溪送去宮裏,她才想起要食斷腸的解藥。
記得要飯後服,她拿起桌上的芙蓉糕食了兩片。
稍歇片刻,便自袖中掏出小瓷瓶,倒出裏面的藥丸,她撚在指尖端詳,又放到鼻下嗅了嗅,眸光微斂。
送入口中,她并未立即吞下,而是讓它在喉中融化。
臉色一點一點冷下來,最後一片寒涼。
竟然拿一粒營養丸來騙她!
她可是思涯的親傳弟子,一般的無色無味的藥或者毒,她一嘗便知,何況她還留了心,細細來品。
找死!
她五指一收,那個小瓷瓶“咔嚓”一聲,瞬間在她的掌心化成碎片。
有殷紅的血自指縫中溢出,她也渾然不覺,噌然起身,拔步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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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霄殺到念南梨園後院廂房的時候,甯時遷和顧隐二人正在用晚膳。
見她突然登門,且殺氣騰騰,兩人皆是一怔。
互相對視了一眼,雙雙起身。
“九王爺。”
“是覺得本王好騙嗎?拿一粒營養丸去糊弄本王!”白九霄面如寒霜。
甯時遷和顧隐皆眸光一斂,不意她會發現。
再次對視了一眼。
畢竟現在顧隐是“四王爺”,故隻得他上。
他佯裝疑惑蹙眉:“營養丸?本王出行前,太醫是将斷腸跟那粒藥丸一起給本王的,說一個是毒,一個是解藥啊!”
白九霄冷眼看着他表演。
“不用在本王面前裝,快點把解藥拿出來,否則,後果是你們承受不起的!”
見她完全不爲所動,且十分肯定,顧隐頭皮一硬。
“算了,實話跟九王爺說吧,這個毒沒有解藥,本王事先也不知道,也是才知道的。”
見白九霄臉色一滞,他又連忙接着道:“不過,好在必須是空腹食下才有毒性,九王爺那個時候,早膳午膳肯定都用過了,對吧,所以,九王爺放心,不會毒發的。”
白九霄深目看着他,唇瓣抿成一條直線。
眼梢微掠,她又看了看甯時遷。
“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本王,本王憑什麽信你們?”
一直沉默的甯時遷出了聲:“九王爺大可以等到天黑看,會不會毒發?”
既已是百毒不侵之身,何必非要逼人太甚?
見甯時遷這樣說,顧隐也連忙附和。
“對啊,馬上就天黑了,九王爺一會兒再看,再說了,本王身上的死同穴還指着九王爺的解藥不是,本王怎會騙九王爺?”
“四王爺對九王爺下毒是不對,但九王爺不是對他下了更狠的手嗎?九王爺何必要如此相逼,還是說,九王爺是見甯某沒死,心中不爽,故意來找茬的?”甯時遷問。
白九霄睨着他,面無表情。
默了片刻,輕嗤一聲:“找你茬?你算老幾?一個伶人而已,也配?”
一甩披風,轉身準備離開,仝泉随石磊急急前來。
“王爺,出事了。”
“何事?”白九霄冷眼瞥着兩人。
仝泉禮都顧不上施:“桑臨的那個質子下毒謀害宮人。”
房中三人皆是一震。
白九霄攏眉:“甯輕舟?”
一個小屁孩下毒?
“是的,太醫院的太醫正在想辦法救那個宮人,但他們也不知道具體是中了什麽毒,甯輕舟不說,也不承認自己下毒。”
白九霄斂眸:“進宮!”
話落,人已大步出門。
甯時遷跟顧隐對視了一眼,也緊步跟上。
“九王爺,此事牽扯我桑臨的皇子,我們也一并随九王爺進宮!”顧隐道。
白九霄沒說什麽,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甯時遷當即吩咐石磊:“備馬!”
外面天已擦黑。
一行四人打馬直奔皇宮而去。
撫霞宮門口,已被禁衛包圍。
撫霞宮裏,燈火通亮,刑部尚書尹修在處理此事。
殿中宮人們跪作一團,中毒的宮女躺在一旁的矮榻上,兩個太醫正在給其診治,甯輕舟縮在牆角,滿眼驚恐、抖如篩糠。
“十一皇子,别以爲你是他國皇子,我們就不會對你怎樣,别忘了,你隻是一個質子,你若再不老實交代,本官可就要對你用刑了!”
尹修一身常服立于殿中,顯然也是緊急趕來的。
“我我沒有!”甯輕舟紅着眼睛,明明害怕得緊,小臉上卻又透着幾分倔強。
白九霄一行四人入了撫霞宮。
邁門檻進殿的時候,白九霄突然眸色一痛。
邊上的仝泉見她身子突然頓在那裏,連忙伸手扶她:“王爺怎麽了?”
白九霄擡手,示意自己沒事。
方才突然有些不舒服。
轉眸,她問向甯時遷和顧隐:“确定斷腸不會發作?”
“确定确定!”顧隐回道。
甯時遷沒做聲,見白九霄臉色微微蒼白,忽然覺得她才是做戲中的高手。
四人入了殿。
尹修見到,當即迎過來跟白九霄施禮:“九王爺。”
甯輕舟看到甯時遷和顧隐也來了,眸光一喜,喊了聲:“四哥。”
一直隐忍的眼淚終于跟決堤了一樣,漫出眼眶。
甯輕舟抿唇,不動聲色碰碰顧隐,顧隐會意,當即回道:“十一别怕。”
白九霄瞥了一眼甯輕舟,眼角餘光又掃了掃甯時遷,問尹修:“什麽情況?”
尹修指指矮榻上直挺挺躺着、不省人事的那個宮女,回道:“此宮女給十一皇子鋪床,然後就中毒了,當時,殿中就隻有他們二人。”
“不能因爲這個,就說毒是十一下的吧?很多毒是慢性的,幾天前中的都有可能。”顧隐當即提出了異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