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小壺雨前龍井和一盤梅花酥就端了上來。
白九霄給自己斟了一杯。
因爲坐的是那種蒲團、矮幾,需要盤腿而坐。
白九霄覺得不舒服,便一條腿盤着,一條腿立着,一隻胳膊搭在立着的那條腿的膝蓋上,另一隻手端着杯盞,邊把玩,邊品茗。
甯時遷眼角餘光瞥見她的坐姿,微微擰眉。
白九霄品了兩口茶,并不覺得有多好喝。
還不如她府裏的碧螺春,也不如念南梨園的雀舌。
今日,她遠遠地跟着甯時遷,看到他被攬客的夥計帶進茶樓的,她不想被他發現自己在跟蹤他,遂沒有進來。
還以爲他一盞茶的時間就會離開,等他離開了,她再暗中調查此茶樓。
誰知,他在這裏喝上瘾了,她左等右等不見他出門。
她便也隻得進來見識一下了。
梅花酥也難吃,她咬了一口,扔了回去。
再次環視茶樓内的裝修。
牆上有團扇,梁下有字畫,多處台子上擺着各式琴筝做裝飾,無處不透着一個雅字。
所以,這個男人是因爲聽琴?
琴聲有什麽好聽的?
還不如戰場上的鼓聲讓人興奮。
聽琴,不過附庸風雅罷了。
其實,她也是懂音律的,隻不過,她學音律,是爲了學跟音律有關的陣法和武功,跟樂器無關。
看那白衣女子撩撥琴弦,甚是輕松,想必也沒什麽難的。
她瞅見自己左手邊的一個架子上就有一把瑤琴,她伸手撥弄了一下。
“铮——”的一聲大響,把她自己吓一跳,也把大堂裏的其他客人吓一跳。
她趕緊按住琴弦,想不讓它回顫。
可已然沒用,這極不和諧的一聲大響成功将所有人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周遭突然一片靜寂。
大家都看向她,包括正在撫琴的曲歌,也包括甯時遷。
她讪讪一笑:“一不小心力用大了,獻醜了,獻醜了。”
曲歌莞爾:“看來這位姑娘也是擅琴愛琴之人,不如上台來給大家撫琴一曲,如何?”
白九霄擡手:“不必。”
大可不必。
曲歌起身,白衣飄飄,朝白九霄走過來。
“沒關系,我也喜琴,更喜聽别人撫琴,可知自己不足,促己進步。”
白九霄看了看衆人,見大家都看着自己,又瞥了一眼甯時遷,亦如是,隻是面無表情,情緒不明。
她想起在長樂山的山洞裏,他說,沒想到你還通音律。
她通音律,他就那麽驚喜?
略一思忖,她拍案而起:“罷了,那本本姑娘就勉爲其難吧。”
她這猛一拍案,又是把有些人吓得一跳。
白九霄走到前方紗幔飄揚處,撩袍.拂裙坐下。
垂眸看着面前的瑤琴,她伸手每個琴弦撥了撥。
心裏大概有了個數。
“我就給大家來點不一樣的,先來一段鐵馬铮铮。”
大家一臉好奇,屏息以待,就見她隻手撥弄着某兩根琴弦,酷似馬蹄的聲音響起。
的确新奇。
大家想着看接下來有什麽變化,卻見她一直一直隻撥弄着那兩個琴弦,就一直馬蹄哒哒、哒哒。
所以,這就是鐵馬铮铮?
“再給大家來一段戰鼓雷雷。”
又是換了某兩個琴弦被撥動,類似“咚咚”的擊鼓聲響起。
同樣是單一的咚咚、咚咚一直在持續。
衆人:“.”
白九霄卻好似上瘾了:“再給大家來一段虎嘯龍吟。”
這次多了一隻手,然而,還是兩根弦,由一隻手兩根弦,變成了兩隻手,一手一根。
似是刀劍碰撞的聲音響起。
一直刀劍交接的聲音。
這就是虎嘯龍吟?
大家覺得大開眼界,卻也一言難盡。
甯時遷結賬起身離開。
白九霄當即止了手中動作,起身抱拳。
曲歌笑:“姑娘甚是有趣。”
拾步準備迎過去,白九霄卻徑直經過她的身邊,腳步未停,扔了一錠銀子自己原本坐的桌上,也出了茶樓。
*
白九霄和甯時遷一前一後保持着距離走了一段路,甯時遷停住腳,回頭。
“過來。”他叫她。
白九霄沒動。
這輩子還沒有誰敢用這種口氣命令她,她皇帝弟弟都沒有。
你讓我過去,我就過去?
我白九霄豈是你能随便使喚的人?
可下一瞬,她已闊步上前。
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她現在不是白九霄。
“所以,前夜我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嗎?”甯時遷問她,聲音跟面色一樣清冷。
“我做什麽了嗎?”白九霄反問。
甯時遷看着她:“你說呢?”
“你說,念南梨園不是我該去的地方,我沒去,你說,你不是我該見的人,我也沒見,茶樓裏,大街上,那麽多人,我也不是見你,是你恰巧出現在這些人當中,我也沒有辦法。”
甯時遷:“.”
無語了片刻,甯時遷道:“我看你那麽閑,是不是任務已經完成了,完成了就回桑臨去。”
“還沒完成。”白九霄回道。
甯時遷眉心微攏,似是不想再跟她多言,轉身繼續往前走。
走了兩步,又停住,轉身。
“黑雲外,你跟我說實話,你的任務是不是監視我?”
抱歉,這幾天家裏有點事好忙,忙完加更哈~~謝謝【rinzura】【開始、習慣了】親的荷包~~謝謝大家的票票、紅豆和留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