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跟薛貴也是腦中隻有兩字。
完了。
這黑雲外果然不懂人情世故,怎麽什麽都往外說?
“黑雲外,你”石磊都不知該怎麽說她了。
怎麽一點約定精神都沒有?
白九霄卻毫不以爲然,問石磊:“我懷了你家公子的骨肉,你家公子是孩子的爹,他不應該知道?”
石磊:“.”
“瘋了。”甯時遷頭疼。
“那白九霄怎麽說?”薛貴問。
他最關心的是這個。
“她”白九霄略略垂眸,掩去眸中情緒:“她應該是信了。”
薛貴和石磊大喜。
“那她還出兵攻打桑臨嗎?”薛貴問。
“這個她沒明确答複,說要考慮考慮。”
石磊又焉了下去。
薛貴卻還抱着一絲希望:“說明還是有轉圜之機。”
“你覺得自己很有能耐是嗎?”甯時遷突然問白九霄。
白九霄看着他,未語。
“你是父皇暗衛,你們門規的第一條是什麽?是不是斷情絕愛,違者死?”
“前年,你們一個暗衛愛上三王爺,父皇讓三王爺當衆親手殺了那名暗衛,你不可能不知!”
“你現在說,你跟我有了夫妻之實,還懷上了我的骨肉,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甯時遷盯着她,口氣灼灼。
白九霄抿唇。
這暗衛什麽破門規?
難怪他對她一直若即若離,明明關心,卻表現得那麽淡漠疏離,原來,原因在這裏。
“白九霄說,她會替我保密,不會說出去的。”
“他說你就信?而且,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三王爺跟那女隐衛難道不知道隐蔽?”甯時遷反問。
末了,又看向薛貴和石磊:“還有你們,不要心存幻想,這一仗,白九霄肯定是要打的。”
“那要不,我幹脆殺了她!”白九霄突然提議。
三人都看向她。
短暫的沉默後,薛貴先出了聲:“我覺得可行。”
原本他們的第一方案就是如此。
石磊也跟着表态:“我也覺得可行,殺了他,還可永絕後患,一勞永逸。”
“嗯,反正她已信了我跟他是兄妹,殺她很容易。”白九霄也雲淡風輕道。
“不可!”甯時遷沉聲反對。
白九霄凝着他的眼睛:“爲何?”
“他武功高、警惕性強,心思缜密,你不是他對手。”甯時遷聲音笃定。
“如果我有把握呢?”白九霄問。
“也不行!”甯時遷依舊态度堅決。
“爲何?”
“萬一”甯時遷看着她,有些猶豫,“我是說萬一,萬一你真的跟他是親人,你殺了他,你以後能原諒自己嗎?”
畢竟太像了。
屋裏三人都怔了。
尤其白九霄。
“而且,”甯時遷又道:“無論是權謀之争,還是兩國博弈,需要考慮的,是方方面面,他雖隻是王爺,卻是比文帝更舉足輕重的人物,他死了,桑臨也不見得更好,總之,切不可亂來!”
“聽到了嗎?”大概是怕她沒往心裏去,甯時遷又跟她确認。
白九霄點點頭。
“他死了,桑臨怎麽會不好?”薛貴不解。
石磊亦是:“對啊,他可是我們桑臨最大的仇人,若不是他,我們怎麽會一再割城池給大趙,如果不是他,十一皇子那麽小,又豈會背井離鄉,跑到這裏來做質子?”
“白九霄是我們的死敵沒錯,但他是不是也起到了制衡的作用?如果沒有他,你覺得父皇會這樣規規矩矩?早舉兵攻打大趙了吧?”
“不僅父皇,周邊的他國亦是,哪個不是蠢蠢欲動,卻又忌憚于白九霄,所以,才有如今共存的局面。白九霄一死,戰争隻會更多,到時百姓遭殃、生靈塗炭,你說能好到哪裏去?”
石磊一時啞了口。
甯時遷低歎:“罷了,這些事情你們無需懂。”
他自己也是才明白這一點的。
當他看到他父皇竟然在大趙鑄造起了假币,當他看到他父皇爲了置一個白九霄于死地,不惜犧牲溪妃,不惜犧牲造币點那麽多無辜工人的性命,他強烈地感覺到了他父皇的勃勃野心,才明白這一點的。
“你們隻要不再魯莽行事就行。時辰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甯時遷起身,面露疲憊。
見他如此,薛貴和石磊也不好多說,行禮出門。
白九霄也默然往門口走去。
走到屋檐下,又停住腳。
靜立了片刻,再度轉身回了廂房。
廂房裏,甯時遷正坐在桌邊,執杯喝水,見她去而複返,俊眉微攏:“怎麽又回來了?”
白九霄看着他,從袖袋裏掏出一樣東西,上前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赫然是他的腰牌!
甯時遷愕然擡眸。
“你偷的?”
“她給的。”
甯時遷怔了怔,難以置信:“白九霄給你的?”
“嗯,說是送給我腹中孩兒的禮物。”白九霄道。
“.”甯時遷嘴角微抽。
依舊有些不太相信,執起腰牌端詳。
的确是他的那枚。
白九霄望着燭火後的他。
“所以,或許,我們或許能等到好消息呢。”
甯時遷聞言擡眸。
這一次,他什麽都沒說。
白九霄轉身,準備離開,被甯時遷喊住:“黑雲外。”
白九霄回頭。
燭火後,甯時遷輕凝了幾許眸光看着她。
“我很感激你的再次相助,加上上次的,我共欠你兩個人情,日後我定還上。我接下來說的話,請你記在心裏,念南梨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這裏了,我不是你該見的人,更不是你該幫的人。”
白九霄不意他這個時候突然說這個,微微怔忡。
“我不知道你來大趙是執行什麽任務,如果完成了,就回桑臨去,白九霄也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甯時遷從袖袋裏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到桌上,朝她的方向推了推:“裏面有粒藥丸,服下吧。”
“什麽?”
“避子藥。”
方才從九王府回來的路上路過藥鋪買的,還想着該怎麽給她,她自己找上門了,正好。
白九霄忽的就笑了。
“所以,你這是要跟我撇清關系?”
“你比我更清楚,我們就不應該有任何關系。”
白九霄看着他,好一會兒,點點頭。
上前拿了那個小瓷瓶,轉身,披風曳動,闊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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