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震驚,有人暢快。
這是終于要對把持朝政的權臣九王爺下手了嗎?
滿朝文武皆知,這是自少年帝王登基以來,對白九霄最硬氣的一次。
白九霄沒有領旨,也沒有辯駁。
隻淡聲吩咐胡銘:“胡院正,給他上藥。”
他指的是甯時遷。
胡銘冷汗涔涔,看了一眼文帝,見文帝沒做聲,便從地上起身,快步過來。
“九王爺,下官身上沒帶藥,得回太醫院去取。”
胡銘話未說完,白九霄已将一個小瓷瓶扔給他:“好好上。”
“來人!”文帝厲聲。
幾名禁衛上前。
“送九王爺回府!”文帝沉聲吩咐。
“是!”
幾名禁衛領命,來到白九霄跟前。
多少還是有些懼怕,都不敢看白九霄:“九王爺,請吧。”
白九霄也沒爲難他們,一甩袍袖,信步走在前面。
剛走幾步,就聽到胡銘喚:“九王爺。”
她停住腳,回頭。
胡銘皺着眉頭,指指甯時遷的傷口:“匕首上有毒呢。”
白九霄眼波微斂。
有毒?
“過來!”她示意甯時遷。
甯時遷拾步上前。
她看了看他背上的傷口。
匕首确實有毒。
所幸傷口不深,且毒也是一般的毒。
“随本王走!”白九霄轉身走在前面。
甯時遷稍稍猶豫,終是拔步跟上。
陸乘溪和仝泉也面色凝重地跟了上去。
一場好好的壽宴,竟以壽星中毒身亡、權臣被圈禁收場。
就文帝還坐在地上,抱着溪妃的屍體久久不動,朱錦撩袍跪地:“請皇上節哀,保重龍體!”
衆人見狀,也紛紛跪下。
齊齊山呼:“請皇上節哀,保重龍體!”
其實,少年帝王此刻心裏所承受的巨大打擊,大家是都能理解的。
一個是最愛的妃子,一個是最倚重的權臣。
兩個都是他最重要的人。
突然發生這樣的巨變,換誰都會一時承受不住。
當然,大家也很清楚,就是因爲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才會對白九霄下手。
如果不是溪妃,換做别的妃子,或許他維護的還是白九霄。
沒想到啊沒想到。
不少人心裏是暢意的,比如像朱錦一行。
曾以爲白九霄的地位,是無人能撼動的,就算他們費盡了心機,他們也覺得希望渺茫。
卻做夢也沒想到,變故隻需朝夕。
在他們看來,溪妃雖然死了,卻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
白九霄一行回到九王府,禁衛們就團團将九王府圍住。
幾時見過這架勢,仝泉和陸乘溪都面露憂色。
“王爺,現在怎麽辦?”
白九霄一臉平靜,闊步往府裏走:“急什麽,又不是沒吃沒喝。”
見自家王爺如此氣定神閑,他們提起來的一顆心也稍稍安定了幾許。
“也不知道萬吉、千利他們去找那山洞找得怎麽樣了?不會真有吧?”
“自然是有的。”白九霄淡聲道。
“啊?”
仝泉頓住腳步,走在後面正在想事情的甯時遷差點撞上他。
白九霄回頭瞥了仝泉一眼。
“有不是很正常嗎?否則她不就是欺君?且怎麽置本王于死地?”
仝泉皺眉:“恕屬下愚鈍,今日的事,屬下一頭霧水,镯子上的毒誰下的?誰要害溪妃,又是誰要陷害王爺?”
“那镯子就經過本王,皇上,和溪妃的手,你說毒是誰下的?”白九霄擡腳上了長廊。
三人緊步跟上。
“皇上下的?”仝泉震驚。
陸乘溪卻有不同的看法:“是溪妃自己。”
“嗯,”白九霄帶着三人徑直往藥房的方向走,“就是溪妃自己。”
仝泉就更驚訝了:“溪妃自己?她自己毒死自己?”
“嗯,隻有這樣才能置本王于死地,”白九霄微微眯眸,眸中寒芒乍現,“隻不過,她身後一定有人。”
走在最後的甯時遷腳步微微一滞。
他沒想到白九霄竟已将整件事看得如此清明。
果然不是一般人。
仝泉想了一下白九霄的話:“王爺的意思是,溪妃犧牲自己,拉王爺下水?”
“嗯,定然是有人讓她這樣做的,本王跟她無冤無仇,爲了置本王于死地,不惜赴死,還不惜弄一個鑄造假币的制造點出來,她顯然是他人養的死士,且顯然她背後的那人勢力不小。”
也說明對方想對付她的決心很大,計劃得很周全。
用她皇帝弟弟最愛的女人來對付她,又是投毒謀害之罪,又是私鑄銅錢謀逆之罪,都是大罪,雙罪齊下,就是要将她一棍子打死,不得翻身。
仝泉和陸乘溪都很震驚。
最受聖寵,卻無心後位的溪妃娘娘是别人的死士?
想想确實有可能,當年聖上微服出行,與身爲孤兒的她在民間相遇,對她一見鍾情,将她帶回宮。
那場相遇很有可能就是一場處心積慮。
“那王爺怎麽不跟皇上解釋?”陸乘溪問。
白九霄停住腳,回頭:“若本王涉嫌殺了你最愛的女人,本王沒有任何證據自證清白,本王跟你說,是你的女人自己殺的自己,你信本王,還是信她?”
呃。
陸乘溪看着白九霄,耳根發熱:“末将.末将還未涉男女情愛,不知。”
仝泉笑:“王爺不也從未涉男女情愛。”
白九霄眼尾掃了一瞥甯時遷,沒做聲,繼續往藥房的方向走。
沿途遇到的下人,皆早早退至路側,躬身俯首行禮。
“幕後之人會是誰呢?”仝泉問。
“不知,想要本王死的人那麽多,誰知道是哪個。”白九霄說得雲淡風輕,像是說别人的事。
“那現在我們怎麽辦?溪妃死無對證,镯子上的毒,已直指王爺,若再有那鑄造假币的山洞,王爺如何洗清嫌疑?”陸乘溪問。
“先靜觀其變吧。”
來到藥房門口,白九霄推門而入。
三人也跟着進去。
“坐那裏。”白九霄指指桌邊的凳子,示意甯時遷。
甯時遷颔首,依言走過去坐下來。
白九霄吩咐仝泉和陸乘溪:“去打一盆水來,準備一套幹淨的衣服。”
兩人領命離開。
藥房裏有很多排藥架,上面都擺滿了藥,有瓶瓶罐罐的,有紙包的,有盒裝的。
白九霄來到其中一個藥架前,拿了上面的一個小瓷瓶,走到甯時遷身後。
“把袍子褪下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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